“您在害怕變成費爾南德斯先生那樣的人。即使您選擇了另外的生活道路,但兒時的夢魘一直環繞左右,您知道什麼是錯的,卻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不知道怎麼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莫爾斯沉默不語。
“父親不是可有可無的,他或許會死,可影子一直都在。我很小的時候失去了父親,可依然記得他因為過度操勞而彎曲的脊背和臉頰上流淌的汗水;他不會讀書寫字,可在我面前會盡量裝得談吐文雅,話裡話外都是‘上等人’該如何如何。我甚至曾經瞧不起他,但是後來,在對他的懷念中,我成為了現在的我。看來,我們對父親和男人的理解,稍微有點不同呢。”
莫爾斯有些不以為然:“達克,雖然你已經貴為裁判所所長,但論起悲歡離合,我比你見得多——謝謝你為我家所做的一切。”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這是老子的家事,管閒事管到這個程度,你已經夠啦。
“當然,我管不著,但影響對您的觀感——您說這會不會影響您使命的達成呢?多蘭德王國的特使先生?”
氣氛突然凝固了。
過了一會,莫爾斯慢慢地道:“你怎麼知道?”
“我雖然離開了多蘭德,但情報網還在。作為現在大陸風頭正勁的政治明星,又怎麼能不考慮各方的反應?多蘭德一定會派人跟我接觸,只是沒想到是您來。”
“個人歸個人,正事歸正事。”
達克狡黠地笑道:“不,在我看來一個人如果是好人,那麼他多半不會做壞事;反過來也一樣。您怎麼樣不歸我管,但費爾南德斯先生是我重要的手下,他無心工作,我這做上級的也很為難啊,這讓我怎麼跟您談‘正事’呢?”
“你撒謊。”
“說對了,我是在撒謊。但對您來說有區別嗎?或者,您跟多蘭德說一聲,換個人來?”
莫爾斯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差點沒上來。
老子是做大事的人,不能跟這得志小人一般見識。
莫爾斯道:“好,那麼,我該怎麼辦?去跪下求老頭兒寬恕?”
“道歉是必須的,但雙方都有過失,我不希望看到你們把品嚐回憶的苦酒當做一日三餐,拿著這個。”達克從懷裡摸出一疊鈔票遞過去。
“這是?”
“帶著你的老頭兒在洛爾馬城裡玩三天,一切開銷算我的,但不許打我的旗號。我的手下會盯著你們,三天之內,老頭兒要是有半個不字,你就別想從我這得到一絲半點的東西!”
莫爾斯愣愣地盯著達克,像看到一個聖人,又像看到一個傻子。最後,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一把抓起鈔票,再見也沒說一句,出門去了。
伊莎貝拉悄悄從隔間裡走出來:“達克,你這是……”
“拉拉,聯絡羅伊斯和彼特拉克,把R•R和B•B的情報力量調動起來,三天之內,摸清楚這傢伙的底細,我要知道他背後站著的到底是誰,要幹什麼!”
“他背後不是多蘭德王室嗎?”
“要是那麼簡單就好嘍,多蘭德王國的立儲問題已經越來越成為一個麻煩——兩個王子一個王女,你說國王那老頭當初生一個多好!”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跟我們關係不大,但是跟烏爾比諾有關係。”
伊莎貝拉一驚:“失敗者會鋌而走險,去尋求烏爾比諾那些危險的技術?”
“你以為勝利者不會?新王登基,一場對外戰爭的勝利是多麼好的裝潢,神而又神、高深莫測的技術是多麼有力的保障!”達克咬牙切齒,“本來按我的節奏,用改革的方法來,用不了多久烏爾比諾那一套就沒人信了,他就死硬了,這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