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達克……”
連綿的黑暗好像一面無邊無際的鏡子,平整寂靜得讓人窒息。現在,鏡子中心,突然傳來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
像是一塊小石子在光滑的鏡面上打了一條極細極細的白色裂痕。然後,白色的裂痕迅速延長、擴大。
更多聲音衝進耳朵:呼嘯的風聲,低語呢喃聲,走來走去的腳步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把寂靜的黑暗撕扯的粉碎。
達克緩緩睜開眼:“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雙膝跪地,把達克的腦袋擱在大腿上,雙手抱著他的頭,下巴無意識地蹭著他的額頭,迷迷糊糊道:“達克,快醒過來吧,該醒了,該醒了。”
身旁有一堆即將熄滅的篝火。
不遠處,喬治娜背對這邊,兩個召喚出來的冰石傀儡一左一右封住入口,嚴陣以待。
膝枕軟軟的好舒服啊,不過,頭頂的突起老是堵住我鼻孔,嗯,我用手推開合適嗎?出聲叫的話,會不會嚇她一跳?如果什麼也不做,她醒來會不會說我佔她便宜耍小脾氣?這個……喬治娜,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恪盡職守,朝這邊看一眼行不行?
喬治娜顯然沒有這種默契,繼續擔任守衛之職。
達克無奈,輕聲叫道:“我醒了,我醒了。”
伊莎貝拉嘟噥了幾句什麼,把他腦袋抱得更緊了。
“唔唔唔……”要窒息了,幫忙……
他這一掙扎,伊莎貝拉醒了:“呀,達克,醒啦!”
“唔唔,還好,還好。那個,我可以先下來嗎?”
兩人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喬治娜朝這邊打了個招呼,繼續嚴陣以待。
伊莎貝拉搶先問道:“你的頭痛不痛?”
“不痛。”
“看東西模糊嗎?”
“不模糊。”
“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
“沒有。感覺挺正常的,怎麼了?”
“你被阿麗克希亞夫人遠端控制了,她把你的腦袋借來當武器,用心靈爆破把斯魯巴炸死了。然後你精神力透支,睡了一天一夜。我們跟老家聯絡啦,喬治說讓我們原地防守,援軍正在趕來。阿麗克希亞夫人說如果醒來頭痛、看東西模糊就糟了,你以後可能會變成傻瓜。”
“這個……看來,還好,”達克擦把冷汗,突然想起夢境中那個該死的胖子,連忙道,“她是怎麼知道斯魯巴腦波特徵的?”
伊莎貝拉一愣:“什麼腦波特徵?”
“哦,沒什麼。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裡面見到了毀滅之前的阿塔蘭提斯,真是地獄一樣的景象。”
“那可能是阿麗克希亞夫人的精神干涉吧,給你在腦海中投放了相關的影像。”
阿麗克希亞夫人的聲音在達克的腦海中響起來:“是的,你看到的,就是我想讓你知道的、阿塔蘭提斯的末路。達克,你扮演了阿塔蘭提斯的毀滅者。至於那個斯魯巴,他的腦波特徵在我看來就像白奶油上的黑芝麻那麼明顯。”
“原來如此——我一個人毀掉了阿塔蘭提斯?”
“最終是這樣的。你和你的異形軍團消滅了大托拉斯,也消滅了已經徹底變成行屍走肉的人類。”
達克黯然道:“沒想到,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最後居然是這樣的結果。毀滅者呢?”
“近乎永生的他長眠在凍魂海海溝最深處,由眾多僕從護衛,一直到現在。他的精神力雖然遠不及我,但我要干涉和控制他也很難,只能感覺到他存在。”
達克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那麼,傳說中的史詩生物,遠古海魔法拉肯,就是毀滅者了?”
阿麗克希亞夫人微笑了一下:“法拉肯只是個又懶又饞的小寵物。”
達克以手撫額:“我們要面對的是個什麼敵人啊!連強悍的阿塔蘭提斯都被他毀滅了,如今這個落後的、分裂的時代,怎麼可能頂得住他?”
“不會的。他想做點什麼的話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我想,他大概是用一種大人看孩子淘氣打鬧的心態來看待這個世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