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人人側目。
說這臭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達克他們座位後面的婦人,明明已經四十多歲,卻穿一身不合時宜嫩粉色。即使塗了厚厚的白色脂粉,也蓋不住臉上的溝壑,乍一看好像乾裂了的驢糞蛋上落了霜。一臉白就夠駭人了,偏偏還塗了個血紅的嘴巴。真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瓦倫坦沉聲道:“味道如何且不論,單單這項技術,就已經很了不起。這點眼光都沒有,還要大放厥詞,出言不遜,呵呵——年輕人,剛才大家的價格,你覺得合適嗎?”
達克一怔,繼而狂喜,一盒子米一盒子菜,五百萬?不應是傻子!喬治,哥給你掙外快來啦!
他呵呵笑道:“一些鍊金術的皮毛,哪值這麼多……”
旁邊有人伸過腦袋來:“老先生,五百萬,有壓力吧?我是裡波爾卡商會的,能不能讓我們也參一腳?”
瓦倫坦微微一笑:“五百萬,紅珊瑚還出得起。”
紅珊瑚這個詞一出,空氣突然凝固了。
裡波爾卡商會代表十分尷尬:“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嗯,瓦倫坦先生?您幾時回來的?”
周圍響起一片竊竊私語,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問候:“瓦倫坦先生,瓦倫坦先生!”
這個名字似乎有種魔力,隨著咚咚的腳步聲,不止這間客廂,連隔壁客廂的客人都在往這邊跑。
瓦倫坦起身,拍拍他肩膀,然後朝眾人揮揮手:“謝謝,謝謝各位,在外頭逛了三年,想家了,回來啦。”
伊莎貝拉一臉的羨慕:“好厲害啊,這麼受人尊敬,達克,達克?”
瓦倫坦意氣風發,眾人興高采烈,而達克靜悄悄地跟富爾麗躲在一邊吃盒飯,吃得眉開眼笑。
“來來來,大嬸,嚐嚐這個,魚排。”
“嗯,酸甜味道挺不錯,不過肉有點硬。”
“那給我行不?我喜歡這個味兒。”
“大嬸可咬了一口了。”
“沒事,小時候窮怕了,見不得剩下東西,”說著,達克不客氣地叉走了那塊魚排,開啟另一盒:“您試試這個,胡蘿蔔塊燉羊肉塊。”
伊莎貝拉吃驚地看著一老一小兩個陌生人肩膀挨肩膀坐在一塊大快朵頤。富爾麗小口吸溜吸溜地喝著熱氣騰騰的湯,達克沒那多講究,呼嚕呼嚕朝下灌。
真像一對母子啊。
好想,好想也幫媽媽端一次飯啊。
伊莎貝拉的眼窩溼潤了。
富爾麗一下子看到了伊莎貝拉的異常:“姑娘,來,這邊坐。”
伊莎貝拉吸溜了一下鼻子:“那是,那是大叔的座位。”
富爾麗瞥了一眼被眾星拱月般簇擁在周圍,面帶微笑的瓦倫坦,笑道:“他又瘋啦,別理他——給他留個湯底好了。哎呀,怎麼哭啦?”
達克一眼就看出了伊莎貝拉的情緒,輕聲道:“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是被光明神教會撿去領養的。可能,看到您,想起母親來了吧。”
富爾麗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可憐的孩子,不哭,不哭啊,來,你也餓了吧,來,一塊吃!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那邊,瓦倫坦終於勸散了興致勃勃的眾人,走回富爾麗身邊:“味道怎麼樣?”
回答他的是一雙大白眼:“沒了,還剩兩口湯,你接著顯擺啊。”
“哈,好久沒回來,正好看見幾樁值得一做的買賣。嗯,那個,小夥子,還有麼?”
達克笑道:“沒問題。還有幾盒,一塊都開了,咱們吃個過癮。”
瓦倫坦搓搓手,笑道:“太好了,趕快趕快。”
達克剛要起身去取,突然後面的婦人大叫:“是誰讓你們在飛空艇上吃這些烏七八糟東西的!我孩子對魚過敏你們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