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聽呆了。
“他們不打臉,不砍手不剁腳,打傷了你,外邊還看不出來。一個星期下來,人的自尊和自信就全垮了,滿腦子都是錢錢錢。”
“但是,還是還不起啊?”
“再還不起,高利貸者就開始對借貸者的家人下手了。把孩子綁去,一根一根往回寄手指頭。”
伊莎貝拉頓時花容失色。
達克憤憤道:“這些放高利貸的混蛋,禽獸不如!最後,那個可憐蟲瘋了,爬到斯內爾鐘塔上頭,一腦袋紮下來——你以為這就完了?放高利貸的混蛋拿他的死開賭,賭他的殘肢斷臂能飛多遠!”
風雪漸漸大起來,在伊莎貝拉耳中,那是可憐人們無助的哭泣。
達克的聲音變得穩定:“你聽說過賭貸麼?賭場裡頭的高利貸。“
“那是什麼?”
“賭輸了?沒關係,我們這放款,包你回本!”
“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我告訴你,那個利息不是按天算,是按小時。最狠的,一小時七成利!”
“凡是腦子正常的都不會去做這種事吧!這是必死的局啊!”
“把身家性命都押上的瘋子還算正常人嗎?贏了,還上再借下一撥;輸了,好辦,有魔法影像全程轉播,各種死法,什麼自殘、鬥獸、角鬥——每個大賭場底下都有這樣專供這些活死人表演的場子。有些變態的有錢人可喜歡這個道道了。”
“警察不管嗎?光明神教會不管嗎?”
“生死契都簽了,白紙黑字寫著名字,怎麼管?再說,那些賭場,那一個不是把他們喂得飽飽的,誰會跟這麼大一注財源過不去?最後,拉拉,什麼人才去借高利貸啊?高官用不著,豪商用不著,安分守己過日子的小戶百姓更用不著——家徒四壁借債?也得有借給你的啊。”
“那是什麼人呢?”
“大多是些小工場主,小商販,小船東,有他們不多,沒他們不少,”達克嘆了口氣,“當年羅伊斯家就是這樣,家裡有十幾條船,買賣還不錯,被德雷克商會盯上,抓住他家想買新船做大的心思,勾結銀行和錢莊,利用高利貸做了個局,弄得家破人亡啊。”
“花帽好可憐啊……”
“要不是德雷克商會後來作死,搞什麼活屍研究踩了光明神教會的尾巴,花帽的仇,這輩子是沒指望了——你聽說過小魚吃大魚嗎?”
“什麼意思?”
“小商會吞了大商會?”
“怎麼可能?除非有奇蹟發生。”
“所以,高利貸把自己打扮成奇蹟,坑的就是這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有兩個錢的傢伙。沒有這些傢伙的貪念,哪有這一幕幕的慘劇?”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我們不該管嘍?”
“敗家子可惡,管他去死,但孩子是無辜的。另外,我覺得這事有點怪,必須調查一下。”
“哪裡奇怪?”
“你說,敗家子窮得叮噹響,高利貸怎麼可能放款?他家能圖的,也就是老頭那塊石頭吧?誰會對那東西感興趣?”
“鍊金術師?”
“對,而且是腦子比較活的鍊金術師。當初德雷克商會在和羅德里格斯勾結到一起之前,沒人知道活屍是什麼玩意,對不對?在這種地方偷偷摸摸搞點名堂,簡直不要太容易。還有,老頭沒有親戚朋友,沒有靠山後臺,直接幹掉他不就行了,為什麼要把綁票逼債的流程做全套?給人的感覺,像是故意要告訴別人,這就是康科德干的。”
“唔,但是,如果沒有進一步的證據,這隻能是猜測吧?而且,小姑娘被綁走也是事實。我們沒必要管那麼多啦,只要把人救出來就好了嘛。”
“說的也是,走吧。”
“等等!”
“怎麼?”
“魔能反饋,有人在用監視法陣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