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烏姆利姆港外的海面上,三艘新特諾蒂蘭王國戰艦已經撤走。
經過緊急修復,旗艦託斯羅號已經能低速航行;重傷的帕格齊亞諾號被斯塔納號拖拽著,一起返航。
喧囂的港口,恢復了平靜。
午後的陽光,似乎也變得溫柔許多,靜悄悄地,撒在安詳靜謐的港口。
菲達莊園的小樓裡,喬治站在二樓的窗前,端著一杯咖啡,不緊不慢地啜飲著。
“這場巧克力戰爭,總算結束了啊。”
伊莎貝拉笑道:“怎麼叫巧克力戰爭呢?”
“因為它由巧克力而起啊。阿拉孛帝國某港口官員巧取豪奪,強行剝奪新特諾蒂蘭王國商人合法財產——很不幸,那商人是持有王國特許狀的、王室參股的商會會長,所以,引來了武裝干涉。”
“真是冠冕堂皇啊。”
“無論中間夾雜了多少陰謀與意外,事實就是如此。”
“那麼,阿拉孛和新特諾蒂蘭,誰贏了?”
“先搞清一件事,是阿拉孛的烏姆利姆港和新特諾蒂蘭的一群軍事冒險主義者們交手。從國家層面上講,一場有限衝突而已,無關大體,沒有輸贏。”
“軍事冒險者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次侵略不是國家行為?”
“新特諾蒂蘭海軍部的意思很明確,讓他們出來‘海試’,測試艦船和裝備,摸摸阿拉孛帝國的斤兩,不是乾硬仗——三艘船能頂什麼事啊?他們正好趕上烏姆利姆港的亂局,於是希望先下手為強,拿下港口,沒想到損兵折將。”
“原來如此——你冷笑什麼?”
“作為一個軍人,撤退的選擇可謂識大體,但是,回去以後,就等著被嚴懲吧。”
“聽起來你還有別的辦法?那個樣子,無法再戰鬥了吧?”
“當然,我會選擇沉掉旗艦和重傷的那艘船。”
伊莎貝拉打了個寒噤:“你是說……要把整個國家拖下水?”
“這場戰爭只是有限衝突,阿拉孛無法做到全面動員,而新特諾蒂蘭同樣沒有打全面戰爭的決心,有一種情況例外。艦隊遭受重創,大部分官兵死難,灰溜溜逃回。這是一個新建立的國家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必然引發瘋狂的報復和大規模入侵——即使打完仗破產也在所不惜,要不然,阿塔瓦爾的王位就坐不住了。所以,現在是最好的結果。”
“烏姆利姆先輸後贏,軍事冒險者們先贏後輸,怎麼看都是烏姆利姆港贏了啊,為什麼最後還弄出一個丟人的條約出來?”
“實力對比擺在那裡,查哈里和穆爾臺茲搞出來的內亂消耗了大量實力,新特諾蒂蘭如果發了狠要佔烏姆利姆,憑他們自己是扛不住的。新特諾蒂蘭這次大意了,沒注意防空火力,下次呢?還不如趁著雙方損失扯平,彼此有個臺階下,一紙和約穩住形勢,將來的恩恩怨怨,將來再說。接下來,是商人們的舞臺了。”
羅伊斯推門進來:“怎麼,背後嘀咕我什麼呢?”
“經此一戰,羅爾商會聲威大震,能讓國家不惜一戰,這到底是什麼商會,又是怎樣的商品啊,以後的買賣想必會好做許多;羅伊斯先生也榮升烏姆利姆港外貿局參議啦,新特諾蒂蘭王國貨物進出口稅款一言而決,前途無量,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還說呢,以後阿拉孛人一吃巧克力,就會想起這場戰爭來。他們會把這當做恥辱的象徵。”
“怎麼會?他們不是贏了嗎?你可以在巧克力正面雕上花紋,飛毯擊沉戰艦;反面寫上,‘卡拉至大’,一定熱銷。”
伊莎貝拉撲哧一下笑起來:“喬治,你真是……”
羅伊斯也被這幽默逗樂了:“說得跟真贏了一樣,你看吧,最終公佈的《烏姆利姆條約》。”
喬治展開一看,條約變成了四條:
阿拉孛帝國(以下簡稱“阿”)烏姆利姆港賠償新特諾蒂蘭王國(以下簡稱“特”)損失兩千一百萬迪納爾,其中商人損失八百萬。
開放烏姆利姆港為自由貿易港。
租借烏姆利姆港外拉德勒島給特國,租期99年。
特國商人進出口貨物繳納稅款,港口須同特國商定。
喬治放聲大笑。
羅伊斯問道:“你笑什麼?”
“我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能親眼見到一個帝國的日落。阿拉孛,或許,此後的百年間,它會一步步走向最深的黑暗,然後,再迎來嶄新的朝陽。而我們,既是黑暗的引路人,又是光明的播種者。”
羅伊斯若有所思:“說起來,今天一早,蘇萊曼王爺啟程去新特諾蒂蘭王國了。”
“看來,新特諾蒂蘭的武器裝備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啊,去學習了,這是好事。新特諾蒂蘭會把這次挫折當做研究不夠,而阿拉孛也會認為是技術太落後、實力太差導致了入侵,可以想見,在以後的十年中,鍊金術,會成為兩個國家最受追捧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