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腦子裡好像有一窩蜂,嗡嗡的叫。
這是怎麼了?
腦海中混亂複雜的破碎影像漸漸連成片段,逐漸清晰起來。
好像……我們搶了一條飛毯,逃出來了……嗎?
他環顧四周,自己正倚在一座大沙丘後面,身邊是正在口申口今的馬泰迪和人事不省的妮芭麗,沙丘巨大的陰影遮住了毒辣的陽光,要不然,三人一定會死於脫水。
遠處,是飛毯燃燒的餘燼,還有淡淡的焦糊味。
想起來了,突破城防區的時候,好像,飛毯尾部捱了一發重弩,後邊還有人追,馬泰迪玩命地跑,最後飛到這裡,摔下來。
競速飛毯再快,受傷以後,還能逃脫?追兵呢?
腰間的長刀還在,昨夜激烈廝殺的景象再一次湧上心頭。
殺戮嗎?我本來不是這樣的人啊……喬治這個該死的傢伙,到底搞出了什麼名堂啊——對了,隊聊!
他趕緊按下耳後的凸起,然而,隊聊裡依然是一片嗤嗤拉拉的雜音。
沒用,史萊姆耳塞完蛋了。
他苦笑了一下,家裡指望不上,一切只能靠自己啦。
馬泰迪好像摔得不輕,閉著眼睛一直哼哼,妮芭麗肩上挨的那一箭挺厲害,血從肩膀一路染到腰,現在她臉色蒼白,牙關緊咬,情況不太樂觀。
四下是茫茫沙海,頭頂是酷熱的太陽,連沙丘都不敢走出去,去哪裡找醫生!
沒有一粒糧食,一滴水,所有聯絡全部斷絕,要怎麼活下去?
絕境啊……
正在達克猶豫彷徨的時候,嘩啦一聲大響,從前面沙地下翻上來一隻大老鼠!
鏘的一聲,達克抽出寒光閃閃的亞泰幹刀,全神戒備。
老鼠兩腿站立,大約有一米五高,一隻前爪抓著一把大鏟子,頭頂還頂著一對足有蒲扇大小的圓圓耳朵。
老鼠晃晃腦袋,甩掉頭上的沙子,口吐人言:“喂,你們還好吧!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原來是個打扮成老鼠模樣的小孩,達克鬆了一口氣,但刀沒有放下:“你是誰?幹什麼的?”
“我叫拉希德,和你們一樣是門薩羅。”
“門薩羅?”
馬泰迪揉著腦袋爬起來:“門薩羅是‘失敗者’的意思,他們是綠洲城市的逃民——奴隸、破產者、部落衝突的戰俘,當然也少不了異教徒,他們生活在沙漠下的地洞裡。現在,我們也一樣啊,烏姆利姆,永別啦——小傢伙,謝啦,真難為你把我們拖到沙丘後邊,要不然,我們早變成人幹了。”
拉希德得意地笑笑:“沒關係,每個門薩羅都應該互相幫助,怎麼樣,口渴了吧,我帶水來了。”說著,彎腰從地洞裡拖出兩大瓶水來,“快喝吧,還涼呢!”
達克笑笑:“那就不客氣了。”說著,拔掉瓶塞,搶先灌了一大口,然後再拿到妮芭麗嘴邊。
馬泰迪笑道:“放心吧,水裡肯定沒別的玩意,每個門薩羅都該互相幫助,小老鼠要是存心害我們,看著我們被曬死就行了唄。”
達克那點小心思被揭穿,臉紅了,還好現在滿頭滿臉的沙子,看不出來,專心喂水。
拉希德卻不高興了:“我才不是老鼠,是機靈的沙鼠!”
馬泰迪笑著摸摸他的頭:“好好好,沙鼠,沙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