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兒子,李紈稍有惆悵。蓉哥兒明明與自己兒子一輩,如今卻……她答道:“這幾日氣候不明朗,蘭兒便每日還是往李家叔父那去了。計算待氣候明朗了,在稻香村旁便開出一塊空地來,他獨自在此習射。”
“習射倒好說,騎射卻難了。園子裡也不便宜,只能往莊子上去。”
“蘭兒自己是個有主見的。家裡老爺那也為蘭兒挑了幾匹馬兒,又安排了幾個僕人照顧。往後蘭兒要璉騎射時,只管要僕人帶著去莊上便是。”
“如此倒也好。”蓉哥兒點了點頭,琢磨片刻道:“我曾聽說南方諸書院都有設立騎射課,想著在義學裡添一門。雖然在城裡不能騎射,在義學習射卻不成問題的。一來,義學族人們也鍛鍊了;二來,蘭哥兒也有了夥伴同操。”
李紈笑道:“蓉哥兒是族長,這是還是你拿主意罷。”
只要能幫助蘭哥兒的,李紈怎麼會不同意了。只是義學的事情,不是李紈能做決定的。
蓉哥兒點頭道:“找時間問問二太爺意見,若是他也許了,便在義學裡添這麼一項。”
李紈聽了更喜,忙招呼蓉哥兒吃菜。還讓素雲在一旁給兩人斟酒,幾杯下肚,李紈便靠上了蓉哥兒的肩頭。
她那芊芊玉手招搖亂摸著,嬉聲道:“你倒是體貼素雲,竟忍著先來吃食。”
這妮子酒量這麼差的嗎?
蓉哥兒訝然,這會兒正吃著飯了,往哪裡抓啊。他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來扶住李紈,好生道:“咱們先吃完再論。”
李紈笑一聲,又讓素雲各自斟了杯。才等斟滿,提杯便喝了乾淨。隨之,她的腦袋砸在蓉哥兒的臂膀上,帶著點點酒氣道:“她這樣的小丫鬟哪裡懂伺候人,最後還是得我這個做奶奶的來。”
說著,珠大奶奶雙手便一陣亂動,嚇掉了素雲的雙眼。
蓉哥兒也被這一幕給震驚了。
喝了酒的珠大奶奶與沒喝酒的珠大奶奶,竟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蓉哥兒先瞧著自己嘴角鵝肉的油脂被她軟唇抹去,恍惚間只覺身上汗巾子被她解下,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奇特的溫暖。
蓉哥兒提著筷子,哭笑不得。
前面哄了千遍萬遍,宮裁怎麼也不肯。如今還再吃著東西,她反倒是這會低著腦袋。
說實在的,小蓉大爺雖感動,卻也不敢動。
生怕喝了酒的李紈一時糊塗。
好在宮裁雖然喝了酒有些醉意,但是生疏小心的很。這才讓蓉哥兒放下心來,一手護著李紈的腦袋不要撞上長案的邊緣,一邊吃著美味的鵝肉。
等他酒足飯飽,李紈也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素雲紅著臉收拾書房,不再管小蓉大爺抱著奶奶進書房後的事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如爛泥般的李紈才喚了素雲舀水來。
接下幾日,蓉哥兒常去稻香村與珠大奶奶編寫農書。雖然寶玉又差人找過幾次,他都讓丫鬟們說不在打發了。當然也曾去過叢綠堂兩次,這位北靜郡王妃的見識確實非同一般,蓉哥兒再這世界為數不多能聊得來的。
只是北靜郡王妃只在寧國府住了幾日便回去了,蓉哥兒想與她再聊些也不能了。
日子也這樣一天天過著,農書的編寫因為有李紈的幫忙,進展也頗為快速。
直到這日。
“忠順王世子夭了。”
蓉哥兒與秦可卿自是前往了一趟忠順王府。可卿在王府陪了王妃娘娘一夜,蓉哥兒則是臨時當起了忠順王府二等侍衛的職責。
“十三爺也是苦命人,長子被革拘禁在家。二子早夭,如今嫡長子年僅雙十也……”
“哪裡來的苦命。今早當今特示下,追封郡王。連世子未過門的媳婦,也被封了郡王妃。”說話的人挑了挑眉毛,細聲道:“若非十三爺出征在外,當今都打算趁此機會將十三爺養在宮裡的四公主許配給漠北王。”
“漠北王?那裡極寒之地,也能算是恩寵?”
“你曉得什麼?漠北王手握漠北幾十萬大軍,當今也要以禮相待。忠順王府與漠北結親,這風頭……已有人在上書要冊立十三爺的嫡次子老四為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