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眾人點頭應下,這委實是蓉哥兒沒想到的。
金陵十二房的人竟然如此好說話,竟沒有那想象中的‘你富你多捐’之類道德綁架,更沒有什麼不開眼的惹是生非。
在回王家的路上,賈蓉才想通其中原因。凡是涉及多數人的利益,必然是多數人商議後果的最優決定,大多數情況下是和諧。只有涉及個人利益時,才容易引發的強烈的衝突。
到了王熙鳳院子裡,賈蓉還未帶著雀兒進房間,卻聽了裡面傳出的笑聲。
薛寶釵過來了。
蓉哥兒摸了摸鼻子。自己到金陵幾日了,都沒去薛家走一趟,也不知道這會兒寶釵心裡是怎麼想的。
輕咳了一聲,房內眾人聽了聲音。平兒走出瞧見是大爺,欣喜道:“小蓉大爺回來了。”
“讓他進來罷,這裡又無外人。”王熙鳳淡淡說一句。旁邊薛寶釵臉色神色怪異,變換兩下後,淡然含笑道:“原來姐姐房裡今兒有其他客人,妹子來得時間不太恰當了。”
王熙鳳笑她。“好端端學林家妹妹作甚,他是不是客,你心裡還不清楚?”
薛寶釵聞言,也笑道:“也得學學林妹妹說話才好,不然誰都覺我什麼都通情達理,便以為我是個可以去欺負的。”
蓉哥兒由平兒打簾,從外進來。把王熙鳳與薛寶釵間的對話全聽了耳中,乾笑一聲:“寶姑姑今兒來了,可是好些日子未見,如今一瞧是越發美豔動人了。”
寶釵輕呸一聲。“你這肉麻的話還是對別人說去罷。”
賈蓉進薛寶釵還是欲走,伸手拉住。扯她回來,貼身坐下。道:“兩個月未見,寶姑姑如何狠心剛見就要離開。”
一邊的王熙鳳看著兩人,露出玩味的笑容。寶釵卻覺甚羞,她還是第一次當眾人面被拉住小手,又如今近距離貼著。
以至於寶釵身後的丫鬟鶯兒也不敢用眼睛直瞧。
薛寶釵輕聲嗔道:“沒個規矩的,在姐姐面前也敢放肆。”
王熙鳳不知怎麼,忽一副靜瞧好戲的神色說道:“房裡也沒外人在,倒也不算放肆。莫要拿的做幌子,你們要在這裡作弄什麼,我可不管的。”
謹防有詐。
蓉哥兒的直覺告訴他,今天的王熙鳳有點反常,必須小心對待才行。
王熙鳳道:“莫做這般樣子。我與寶兒是嫡親表姐妹,往後更勝親姐妹。你來金陵幾日,卻也沒能去薛家一趟。到底把寶兒妹妹冷落了,今兒知你回來,才特意將寶兒妹妹請來。”
真是這樣?
賈蓉有點不敢相信。
鳳姐兒這妮子,當著寶釵的面叫寶兒妹妹,揹著寶釵的時候叫寶釵小浪蹄子。要說她們能更勝親姐妹,天底下恐怕也就沒有關係差的兩人了。
王熙鳳見兩人都不太相信,又吩咐道:“平兒去前面催一催,讓後廚的婆子將酒菜送上來。今兒可是特意給小蓉大爺接風洗塵的,這會可信了?”
聽了這話的寶釵的卻冷靜了下來。靈動大眼瞧向了鳳姐兒,淡淡笑道:“蓉哥兒公幹繁忙,確實該找個時間好好歇一歇。不過,當下還有些要緊事兒,蓉哥兒還是莫要喝酒的好。”
“要緊事?”
蓉哥兒聽著兩人打啞謎,雖然聽不懂,卻也能感覺出其中略有針鋒相對的意思。他漸漸皺起眉頭,一個念頭閃過,劍眉舒展嘴角掛笑。攜著旁邊寶釵朝鳳姐兒那走去,嘴裡說道:
“既然是要緊的事情,自然得聚一起小聲商量。雀兒、鶯兒快將房門先關了,咱們先論一輪這要緊不要松的問題。”
什麼要緊,不要松?
王熙鳳與寶釵都沒反應過來。蓉哥兒卻見了房門合上,一把先將寶釵按在塌上。舉手啪一聲,嘴裡唸叨“讓你說要緊事兒”,又見王熙鳳呆住。
“你懷著身孕,我便不打你。”
蓉哥兒哼一聲,卻伸出抓向了王熙鳳。正是左拿右打,竟王熙鳳與薛寶釵好一頓收拾。他嘴裡說著:“瞧你們兩個往後還鬧不鬧。”
房間裡鶯兒那見過那場面,臉上要滴出血來,更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
“別拍了。”薛寶釵趴在那裡連忙護住後面,嘴裡說著,“我不與她鬧便是。”
如此,賈蓉才停了手。又看王熙鳳神情,款款收了另一手。哼一聲道:“突然準備酒菜作甚?又耍著什麼手段?”
王熙鳳卻不像寶釵那般害羞,即便要害被襲也神情自若道:“咱兒娘們能耍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