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值隆冬,京都之前已經下過一場雪了,氣溫已經下降得很厲害,即便今天是個大晴天,但依舊凍得丁炙和朱以隆夠嗆。
因為他們現在拍的這段戲是在深秋,所以兩人的衣服都不太厚。
這會正好拍攝暫停,於是在休息的當口,兩人都揣著手,蹲在棚裡的小電熱風扇旁取暖,丁炙的腦袋還戴上了個有些滑稽的護耳,就像公園裡遛彎的老大爺。
“所以,現在你矛盾的地方就是,你覺得這段戲裡頭,陳耀義正言辭地聲討鄭直這段很彆扭是嗎?”
“是啊!”
“那你覺得陳耀面對鄭直應該是一種怎麼樣情緒呢?尤其在他還掌握了鄭直是連環殺人魔的證據之後。”
朱以隆陷入了沉思。
這哥們性子有些內斂,起初面對丁炙這種多少有點社交牛逼症的人物其實並不太適應,但他是個對戲有自己想法的那種人,聊到和戲有關的話題,便一下子被丁炙給帶走了。
“恐懼!”
朱以隆斟酌了一下子,還是吐出了這兩個字。
“陳耀對鄭直的情緒中,包含最多的就是恐懼!”
“哦?那你覺得陳耀面對鄭直時多是恐懼的話,他為什麼又有勇氣直面他呢?”
“大概是母親?還有女朋友?”
朱以隆有些不太確定,這其實就是他的問題所在,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怕了丁炙,而是找不到在懼怕狀態下,奮力一搏的那種支撐點。
不過他又想了想方才在戲裡丁炙的眼神......
......
好吧,確實也是有點瘮得慌。
“算了,老朱,抬起頭來,看著我。”
朱以隆有點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到了丁炙本來探在電熱風扇取暖的兩隻手收了起來,然後把臉埋在雙手裡揉了揉,再看向他時。
唰!!
那是一種怎麼可怕的眼神啊,一瞬間,朱以隆感覺自己被毒蛇的豎瞳給死死盯住了,一股毛骨悚然地感覺又從他的背後升起!
然後,這條毒蛇開始說話了,語速一開始慢悠悠的。
“你從小,就一直被當做殺人魔的後代活著,白眼,嘲笑,甚至恐懼的目光伴隨著你的所有成長軌跡。”
“就像命運註定一般,在你走上和你那個殺人魔‘父親’同樣的職業道路,成為醫生之後,你發現那些自以為了解你身世的人對你的恐懼更上一層樓了,有些愚昧的可笑的人。”
“你從一開始的不忿,委屈,到後面的不甘,到後面甚至開始坦然接受。畢竟那是你的父親,你甚至覺得,你所受的所有委屈,說不定就是為了給那些被害人贖罪的一部分。”
“然而這個時候,你又偶然發現了,你根本就不是殺人魔的後代,你啊,被我搶走了自己該有的人生呢!”
丁炙嘴角上翹,但那了冰冷的目光裡沒有一絲的笑意,盡是把對方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戲謔,那越來越快的語速,像極了一條毒蛇正在吐著蛇信子。
“你這個時候,會憤怒嗎?”
朱以隆喉嚨微動,吞嚥了一下口水,在極度緊張下,丁炙的那輕而快的話語,就像毒蛇的蛇信子鑽進了他的耳朵,抵達他的腦海裡。
“憤....憤怒!”
“對!你憤怒!出於一種奇怪的心理,你開始調查我。”
“然後你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情!那就是......”
“你發現了,我才是真正繼承了咱們那個父親基因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