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微眼底閃過一抹雪亮的恨意,只嘆息道:“只不過便宜了姜元靖,此前的是怕是要一筆勾銷了。”
繁漪倒不甚在意,他姜元靖如今再是積極又如何,還不是都在她的股掌之間麼!
淡淡一笑:“原配的孃家人,侯爺這點子臉面自然是要給的,何況如今又不是塞了繼室進來,不過是娶進個庶子媳婦。”
沁微甩了甩手中的絹子,不耐道:“真是噁心人,還以為終於要清靜了呢!”
繁漪烏黑的眸子裡有幽幽深刻的柔光閃爍:“清靜?人都在風雲詭譎裡了,如何能真正的清靜?”
有云海在,太子便會緊緊將他們捆綁在一條船上,只要他一日不登基,那麼圍繞他的算計就不會停,自然也會波及到他身邊有牽扯的朝臣。
姜柔倒沒有奇怪沁微對姜元靖的討厭,手中的檀香扇輕輕在她小髻上敲了一下,通透道:“明面上不提,但該厭惡的還是厭惡的,哪那麼容易就一筆勾銷了。何況,你大嫂嫂可不是什麼好人,豈能由著他自在?”
繁漪似乎十分喜歡這樣的評價:“怎的,你還愛當聖人!”
姜柔乜了她一眼,洋洋得意:“人以群分不是!”
九曲棧道伸展至湖心,蜿蜒整座府邸的流水自涼亭之地泠泠流淌,清越至極,拂去秋日空氣裡的乾燥,夾岸的花樹凝聚所有的熱情綻放最後的熱烈,花香浮動,隱約聞得出,是梧桐花的香味。
這種遍植各家府邸用來納涼的樹並不名貴,總在盛夏時節開滿枝頭,粉白霧紫一片,開是爛漫,落也繽紛。讓人覺得原來夏日也可以美的很風流。
晴雲上前又把茶盞裡添上補氣養顏的茶水,放了桂花提香,最是適合女子食用:“幸虧不是盈姑娘,否則,難保將來有一日為了這侯府與咱們成了敵人。”
姜柔蹙了蹙眉,一支鳳頭簪垂下的玉質流蘇在她耳邊微微晃動著:“文家和姜元靖讓那男子在賀家門口大鬧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邵氏去盯文芙盈,可如今瞧著文芙盈分明是不想摻合進文家的算計裡的,他們又是在打什麼算盤?還是說,那文芙盈從一開始就是在與你做戲?”
繁漪捻了顆青中待黃的蜜桔給幾個丫頭:“不必拘著,吃吧!”
都是遇上好主子的,尋常自比旁人家的女使要活潑多了,自也忠心多了。
那是楚家的貨船直接從邵陽運至京來的,頭一茬的現下貨自是先給了京中的家人嚐鮮了,然後再分割槽各家要好的親友同僚家中。
丫頭們笑盈盈的扒著蜜桔,薄薄的橘皮在曲折裡迸出如霧的清新香味,讓人忍不住口齒生津。
這蜜桔瞧著是青青的,但果肉已經成熟,被包裹在潤白的白絲之內,依稀可聞見淡淡的甜味了。
丫頭們把果皮剝成倒瓣蓮花的樣子,去了白絲,一瓣兒一瓣兒的分開,放到主子面前,然後自己拿了一顆站在一旁慢慢吃了起來。
繁漪拿了剝好的蜜桔吃了一瓣兒,酸中帶甜,她最近口中寡淡,正合胃口:“芙盈那丫頭可機靈著,文家想利用她,且難著呢!”
奉若聽著,眼中有一絲疑惑,嚥下了口中蜜桔道:“利用?倒是沒聽說文家盈姑娘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啊,怎麼就選上她了呢?”
晴雲掩唇提醒道:“盈姑娘與咱們姑娘要好,可你們看文家的人誰能利用了盈姑娘算計過來了?”
奉若恍然:“聞國公夫人看著就是個厲害人,能躲過她的利用,看來那位確實不是簡單的人物了!”
繁漪望著水中漣漪瀲灩,眼底有沉浮如夜色難測:“芙盈的心思難猜,可正因為連賀蘭氏都難猜透她,文家的人才曉得她的心機城府之深。她們也在賭啊!”
“如今芙盈是什麼都不想要的,可等人嫁進來了,看著大好的權勢、爵位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心動呢?就算她能不心動,可賀蘭氏和聞國公會放棄拿捏她的父母、兄弟姐妹的前程來逼她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