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首,請懷熙耳邊輕語道:“難怪你喜歡與她們在一處,很有趣。”
懷熙今日一身深碧圓領及膝大袖長衫,小立領上繡以水綠卷鬚花紋,袖口滾邊則點綴葡萄紋,下配一條淺青色織銀百褶裙,深碧與淺清交疊,一舉一動間恍若一池春水波光在搖曳。
她微歪臻首笑盈盈望著他,容顏面如一枝臨水照顏的煙柳:“那當然,繁漪從來都是最可愛最聰明的人。”
繁漪沒聽到他們夫婦在咬什麼耳朵。
忽想起一事來,便對另一樁訊息有了猜想:“還有一樁是不是與侯府有關?”
懷熙又給丈夫一抹“我說的沒錯吧”的眼神,語調裡有壓抑不住的興奮:“答對了!”
繁漪和琰華相視一眼,瞭然了。
姜沁昀果然行動了!
姜柔搖扇子的動作一頓,也來了興趣:“什麼了不得的訊息,笑成這個樣子。”
懷熙瞧著繁漪眸中一閃而過的篤定,便曉得這件事牽扯不到她們夫婦去,甚至很有可能還是她們的對手要倒黴了,但也不能把侯府的家醜揚出去,少不得還得影響了她們夫婦的名聲。
捻著帕子的手輕輕掩了唇,小聲道:“我們進門的時候正巧遇上趙國公夫人孃家小廝來送信兒,和趙國公夫人身邊的媽媽在門口悉悉索索的在說話,好不著急是樣子,隱約聽著還有侯府的事兒,就在前院耽擱了一會兒,果真瞧著侯爺是與趙國公一同離開的,面色都不怎麼好看呢!”
姜柔越發好奇,指頭戳了戳繁漪的手肘:“搞什麼呢?”
琰華看了桌上藤蘿纏枝寬口碗裡的枇杷,白中帶著微黃的果皮上絨毛已經被洗去,尤帶著一點水色,滾圓而瑩亮,緩緩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酸甜氣味。
一抬眼就看著妻子的眼神也落在了上頭,又悄悄挪開了。
四下瞧了眼,從東南角的面架上取了雪白的軟巾子沾了水,復又坐下,修長的指微曲著開始剝枇杷,去了核,又將緊貼果肉的一層影響口感的透明衣兒撕掉,把白色的果肉送到了妻子的嘴邊。
瞧著她慢慢吃了,十分滿意這個滋味的樣子,琰華薄唇忍不住彎了起來,便又拿了一顆慢慢剝起來,心裡想著晚些時候問問張家這枇杷哪裡採買來的,什麼品種的。
口中道:“你們最近可聽說了什麼侯府的新鮮事兒?”
姜柔輕輕嗅了嗅空氣裡瀰漫開的氣味,清甜而微酸,想是那枇杷的甜味還不足,便打消了要吃的念頭。
端了茶盞慢慢呷了一口,沖淡了口中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酸滋味:“不就是和昌平街上,那中了進士的王家與你們走得近了些,不管是庶女還是旁支女,倒也相配。怎麼的,這是趙國公府要跟他們家搶兒媳婦麼?”微微一頓,“姜沁昀的好戲?”
繁漪一向口味清淡,自害喜最嚴重的那一陣過去後似乎什麼都愛吃,酸的甜的辣的,什麼香就吃什麼,搞得廚房裡的媽媽們都沒辦法打賭她這一胎到底是兒是女了,畢竟連肚子都是小小的,也瞧不出尖兒還是圓兒。
於是便有人押龍鳳胎了!
繁漪看著自己的肚子,委實不像是能有兩個的大小,不過也不阻止她們去猜,一點子小樂趣而已麼。
張家採買來的枇杷看著個頭不算很大,但皮薄肉厚,酸中帶甜,一口咬上去飽滿鮮甜的汁水立馬充盈了整個口腔,把方才在日頭下曬出來的一股子淡淡的噁心感給沖刷的乾乾淨淨,只剩了滿心滿肺的適意。
“嗯哼”了一聲,以肯定姜柔的猜測。
他剝的速度跟不上她吃的速度。
繁漪的眼睛就看著丈夫剝著枇杷。
汁水不斷沿著他修長而雪白的骨節淌下去,原本是晶瑩的,被空氣吞沒之後慢慢帶著一點泛黃的顏色,最後在他的動作裡低落在素白的軟巾子上,花開一抹淡淡的影兒,似棣棠的花色。
這麼好漂亮的手,待會子指甲裡黃黃的發黑就不好看了,待會子行走在文華殿少不得要被人說一句失儀:“別剝了,弄的滿手都是,洗也洗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