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緘默的須臾裡,神色如寒霜,縱使他的容顏美麗如繁花,卻依然叫人望之生寒:“有在這裡推卸責任的精力,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給你們的兒子報仇!”
“你們若是非要去稱背後之人的意來與我們作對,大可放馬過來,本宮若是怕了你們就是屬狗熊的!你們的下場,也不會僅僅只是死一個兒子那麼簡單了!”
東南角的位置栽著一顆藤蘿,莖稈粗壯,想是有些年歲了,枝條掩著屋簷下的一根橫樑攀援伸展,英英簇簇的花朵垂下,投下一片幽幻溟濛的影子,落在地面上的一汪水澤裡,顯得溼噠噠的沉重。
那一瞬間,所有苦主們都凝滯了眼底的痛苦之色。
他們,都是朝中數得上的人物,到最後卻依然只是那些掌握大權之人能輕易算計的物件!
前路似乎就在眼前,還是那麼的熟悉,充滿了風雲詭譎、充滿了陰謀算計,只要踏上去了、是已經踏上去了,就如踏上一條沒有歸途的路。
而他們,從來沒有掌握主動權的資格!
雲海的這些話也是對這些看似風光無限的大員高官們的一記耳光!所有的痛苦直擊心底的同時,也拉回了一些對“連累”二字的悲憤。
明朗的天光在草木繁茂間、在顫顫流水裡無遮無攔的流動著。
忽然間,蔚藍天空裡靜靜停滯的凝雲彷彿被什麼催促著,極速飄動起來,自由盤旋的鳥雀也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煩躁,不斷的在枝頭撲騰著翅膀。
連京城繁華巍峨的屋脊連綿如崇山峻嶺,在時至正午的寂靜裡成了聒噪的喧囂,叫人心意繚亂!
伴隨著這樣的煩躁,是容生帶著焦急的叫聲跌跌撞撞而來:“世子爺!出事了!”
琰華眼皮一跳:“什麼事,好好說。”
容生的面色蒼白如紙,一路狂奔而來梳理成簡潔的字句也全都打了結:“是清瑤居!清瑤居竟給郡君送了點心,是帶紅花的點心!”
他聲音並不大,卻似驚雷落在琰華的耳中,對於有預料會發生的事,竟也有一瞬無法自控的驚憂。
那不是他對妻子謀算的不信任,而是一旦涉及了她,琰華便無法以平常心對待,生怕有任何算計不到的角落裡突然竄出個什麼惡魔利爪傷了她分毫。
什麼都不及問了,撥開人群,拽了也不知誰家的馬便往回飛奔去。
閔寬就站在一旁,耳朵裡漏了一聲,驚起一身冷汗,一把拉住要走的容生,顫聲問道:“你說誰給郡君送的點心?”
容生冷著一張圓臉,卻還是給他留了臉面,沒有大聲喊出來,切齒道:“清瑤居是誰的院子,閔大人不知道麼!什麼都沒查清楚,你們就一個個急著下手了!如今好了,看你們拿什麼來救贖!”
閔寬心口狠狠一墜,一口氣沒喘過來,若非小廝扶的快便要栽下去了,跺腳道:“怎麼會這樣!”
柳大人和孫大人眉心一動,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還沒結束”的冷芒。
閔靜業那雙彷彿沒有心機謀算的眸子迅速掃過在場所有人的面孔,擰眉疑惑地睇著老爹:“幹嘛呢這表情!”
閔大人好一陣的捶胸:“這回是真的要結仇了!”
閔靜業面上卻只是一派似無所覺的浪蕩樣子:“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趕緊回去,你兒子我都回來了,有什麼可急的,我要洗澡!”
閔大人看著他,焦急之下只覺心痛症都要發作了:“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