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微笑不變,緩緩抬了抬眼簾,慢條斯理的語調如霜負雪:“怎麼,想同長公主動手?是你們能承擔的起後果,還是你們家主能承擔得起?”
無音身影一閃。
閔靜業只覺脖頸一涼,低頭一看,薄如紙片的劍鋒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我爹是留守司正留守!你敢動我試試!”
無音是雲南王府的暗衛,雖如今得了自由身與繁漪在一起,但她骨子裡的血液容不得有人敢對姜家血脈有任何不敬,何況這人方才還想朝著繁漪動手。
毫不客氣的將劍鋒劃破閔靜業的脖子。
血珠滾落帶起的刺癢讓閔靜業膽子都在顫,抬手一抹,滿手的血,瞪著雙眼“啊啊”驚叫起來,什麼也不顧了,滿嘴“找大夫”的就跑了。
百姓們:“……”就這?
就這膽子還敢囂張?
長公主府的護衛人高馬大,雲海像小雞仔一樣被提溜著,幾乎腳都不能著地,兩條腿不停踢著喊救命,然而人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阿姐救我,我不要跟他們走!這些都不是好人,他們會欺負我還想軟禁我!阿姐……”
琰華嫌他吵,伸手點了他的啞穴。
雲海無聲的咒罵:“……”姜琰華你個胳膊肘朝外拐的王八蛋!
然而聽到秋水說要將他帶走,又聽著雲海那一聲“軟禁”,琰華眉心還是不由擰起擔憂,一揖道:“姑姑,不知姑母要見雲海所謂何事?”
繁漪心中不安,難道是為了太子的事麼?
“姑姑,雲海他……”
秋水微微側身避開,一福身道:“殿下只是有些疑問想向小公子尋個答案而已,您二位先回府吧。”伸手在繁漪手背輕輕拍了拍,笑意溫和而親切:“您安心,晚些時候我親自會將他送回侯府的。”
繁漪側首看向遠處的馬車,正好與長公主的目光對上,是溫柔而強大的。
她微微一頷首,繁漪的心瞬間便定下來:“是。雲海頑皮,勞煩姑姑照看著些。”
秋水打量著她的面龐,旋即微微一笑道:“自然。好了,外頭人多,您好好保重身子,快些回去吧!”
微微一抬手。
雲海便被拎小雞似的拎走了,饒他掙扎,半點用處沒有。
“……”
繁漪慢慢走近袁致蘊,靜靜看著他,眼波似雲,而云裡藏了針:“袁公子,不長記性啊!”
無音劍尖指向了袁致蘊。
她是殺手,平靜的時候就足夠冷了,殺意四起時便有陰沉沉的雲翳環繞,便是什麼都不懂的百姓看著都忙不迭散開些去,就怕遭了魚池。
袁致蘊只覺心口被長練纏繞,越收越緊,但世家子的驕傲讓他不能如閔靜業般狼狽逃跑,只能極力鎮定,死死扛住她給的壓迫:“小可不懂姜大奶奶在說什麼。”
繁漪笑了笑。
站得遠的人或許也聽不到什麼。
而近在咫尺的袁致蘊卻清晰地聽到,那自胸腔深處慢慢擴散而出的笑聲,輕輕的、低沉的、陰冷的,宛若自無光的地獄而來,帶著彎刀的冷厲,直擊心口。
“聽不懂最好,就怕你聽懂了,夜不能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