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聞氏生怕老太爺把錯歸咎在繁漪身上,要伸出手去做些什麼警告她。
老太爺再是精明厲害也都已經致仕,而慕繁漪卻有那麼多人護著。
女兒執拗的以為自己與姜琰華還有情意在,不肯承認姜琰華的眼底只有慕繁漪。
若是再因為女兒讓慕繁漪沾上麻煩,不說別人,光是慕孤松和姜琰華那對翁婿便已經不好應付,再有活閻王沈鳳梧摻合進來,最後吃虧的還不定是誰了。
更何況那慕繁漪做事卻從來都是不要命的,端看她敢抹自己脖子去栽贓嫡母便知起極端心性!
弄到最後,不管她死不死,姚家卻是一定會雞犬不寧的。
也顧不得自己有多狼狽,忙點頭急急道:“是。聽海家夫人說,殿下放話了,往後有她在便是要給姜慕氏做主的。”
姚四郎仔細看著老太爺的神色,繼續道:“祖父也是知道那元郡王那人的,自來目中無人,又幾次欲置姜慕氏於死地,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他指使了上官氏做的。一旦坐實了今日上官氏的指控,咱們幾家的關係便是無可避免的要交惡。元郡王恐怕不會只是閒著要看世家之間不對付才是。”
姚三爺微微側身看向老太爺:“父親,咱們幾家不是支援太子為儲君的,便是與華陽殿下交好的,這個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雲氏呵了一聲:“蒼蠅不叮無縫蛋啊……”
姚意濃呆呆的站在原地,面頰上的火辣辣沒有一絲褪卻,難堪與恐懼卻似長練將她死死纏繞,第一次、她看懂了曾祖眼底的幽深與寒意。
她忽然清晰的感知道,這個家已經容不下她了!
往日看著那麼和善的叔伯嬸母、親近的姐姐妹妹的眼神,彷彿是深山老林裡倒掛的蝙蝠,眼底充斥著鮮血,直欲將她撕碎!
雲氏刻薄自私,自來看不慣嫡房,機會擺在眼前,她如何肯放過機會逼死她?
難怪了,她方才會說浸豬籠了!
難怪了,她會對自己不緊逼!
原就是為了逼她急怒之下口不擇言啊!
不管今日是不是她要算計慕繁漪,他們都認定了是她的錯,想要拿她的死來成全姚家的名聲!
既如此,鄭家的報復、她還怕什麼!
姚意濃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光,如煙火在高空迸發,一種陰暗的念頭以那樣尖銳卻又無比平順的姿態破開層層陰雲來到人間。
她的顧及和舉步難行,造就了她今日的求而不得,可這些人卻想要她死!
那她為什麼還要一個人承受痛苦?
慕繁漪想利用姚家來對付她的敵人,憑什麼要讓她稱心!
明明她才是閣老府尊貴的嫡出女,憑什麼人人都能在她頭上踩一腳!
下地獄吧!
跟著她一起下地獄吧!
她的嘴角因為興奮微微抽動了兩下,張口道:“當時把我擄走的……”
姚劉氏忽然站了起來,慢慢邁出步子,站在姚意濃的面前,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髮髻,然後一如從前她受了委屈時,做長嫂的就那樣將她抱在懷裡,溫柔的安撫。
然而姚意濃耳中聽到的幾乎是氣音的一句話,將她心底的陰翳瞬間衝散,探底徒留了無法掙扎的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