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華:“……不吃!”
晴雲給他一個大大的讚賞,小孩子耍賴,這一招可真棒!
懷熙一件茜色雙絲綾袍,暗紋盤起瓜瓞綿延的繡紋,舉手投足間花紋起伏,繁複而華麗,便似她如今無需遮掩的性子一般,熱烈而不張揚。
髮髻上一堆燒藍銜珠的步搖,在日光下有微微的粉色光芒搖曳,投射到她白膩而紅潤的面上,更添幾分為人妻的穩重與溫婉。
她看著繁漪,彷彿什麼都沒變,但女子的感情是細膩的,對她掩在溫柔和煦下的及不可查的茫然與冷漠還是察覺到了。
姚意濃被文家的馬車送回家,她也聽說了。
旁人或許不過看好戲的心態來探一探他們之間是否暗潮湧動,而懷熙卻曉得,繁漪有多厭惡見到那死女人!怎麼會與她同遊?
怕是那一日在玄武湖又是一場精彩算計!
真是不懂那死女人的自信來自哪裡,非覺得琰華還對她念念不忘?都是別人的未婚妻了,還沒完沒了的作妖,摻合在別人的婚姻裡。
繁漪哪兒哪兒都好過她千百倍好嘛!
原本她還挺擔心的,不過瞧著沒外人時繁漪神色挺淡定的,沒什麼傷心樣子,再一聽晴雲的傳話就知道了,原是夫婦兩給人唱戲呢!
隔著枝丫葉隙,陽光落在窗內的長案上。
繁漪反倒是從她面孔上看出了不愉,倒了熱茶推給她:“怎麼了?瞧著不大高興?”
懷熙慢慢呷了口熱茶,幹冽之餘多有澀滋味:“你沒聽說麼?過了國喪之後,官員之間熱鬧著呢!”
繁漪瞭然點頭,驚訝道:“姜柔那裡已經被塞過了,怎麼,也塞到你們那裡去了?”
洪大都督乃正一品武將,洪繼堯還需那些個上峰提攜?
不過也是,他到底不是跟在大都督身邊的,只要上頭頂著個上官,得人家一星半點的照拂,就得承這個情。
人家是送溫香軟玉,又不是求著你回報。
怎麼好拒呢?
懷熙苦笑:“這幾日隨著婆母吃席,也打聽了一下,已經送了不少。”抬了下巴比了比窗外,“才走,已經著人來了訊息,說晚間是要去那上戚將軍家裡吃席了。”
繁漪問:“姐夫不是一直跟著魏國公的麼?”
庭院裡一碧薄薄流水蜿蜒而過,潺潺清越。
懷熙無心聆聽,只覺心煩:“以前是為了整頓軍務,如今西郊大營裡一切都安穩,魏國公便不大去了。繼堯年輕,但凡升職,少不得說一句前輩提攜。這種情面駁不得。”
繁漪低眉,看著茶水清透:“姐夫怎麼個意思?”
懷熙嬌豔的面容微微一暗,搖頭道:“這話我怎麼好問。”
繁漪默然。
只有妻子積極主動給丈夫納妾,丈夫安心享受的,這樣試探,少不得引得夫妻齟齬。
懷熙明豔的眉目裡沒了笑意,似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華:“昨兒正巧去楊同知家裡,楊夫人帶我遠遠瞧了她家裡塞進得一個,模樣真是好,卻又不似青樓女子一身的脂粉俗氣,舉止頗是嫻雅動人,莫說男子,便是我見了也心動。若真進了門來,怕是難辦了。”
繁漪想著,若是男人不聲不響領進門,還真難辦了。
外人瞧著她們一對對的年輕夫妻,似乎都在往華陽長公主和魏國公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道路走。
女子自不必說,沒有不期盼的,可事實上關起門來,郎君是否也想要這樣的“鍾情”?
繁漪其實也並不確定,畢竟人生路長。
懷熙也不知道,畢竟她家原本就有通房小妾。
沒有答案,若不能有對方給與絕對的信任和寵愛,總會覺得心底虛的慌。
懷熙猛了一拍案道:“才把那作妖的賤婢處置了,再給弄進來一個。上峰贈的妾,不能打發,還不能拿捏。一天天的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