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雲端了盞蜜茶到繁漪手裡,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笑道:“周少夫人可別嚇各位奶奶,待會子著急起來,可要來您府上鬧騰了。”
繁漪眼底的清澈幾乎能把池子裡盛開到極致的蓮花清晰的映在眼底,笑道:“那我便去搶你的孩子來招娣!”
亦舒“嘿”了一聲,側首間掠起鬢邊的殷紅流蘇,是清俏的歡愉:“還真急起來了!好好好,我胡說,你們兩個好好享受二人清靜甜蜜的日子才是正理兒。”
轉頭同白家奶奶道,“我那時候是真的急,成親都兩年了,快把京裡求子的寺廟庵堂拜了個遍。最後還是聽了姨母的去明月庵拜了拜,沒想到還真是靈呢!不如你也去拜拜!”
姜柔語調宛若四月裡的風,有綿綿慵懶的柔:“當年我娘和姑姑也是拜了那裡就懷上的。你們誰還想再懷一個,趕緊的去拜拜。”
一群出嫁了的小婦人對於這樣的話題總是特別有興趣,你一言孩兒如何教養,我一語孕期如何注意,彷彿說不盡為人母的歡愉,清甜如蜜。
芙盈靜靜坐在繁漪身側,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動。
陽光溫熱,莫名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在法音寺之前。
她就那樣披著滿身清韻光華於人群中,月淡疏風,彷彿沒什麼能打擾到她,沒什麼能激起她的情緒,只是淡淡的宛然、薄薄的慵懶。
此刻日頭頂在正中,斜斜打了一道光透過揚起的薄薄紅紗在她身上,沒有添上幾許暖意,竟有了疏冷黃昏獨立,荼蘼落進損春痕的惆悵。
她輕輕倚著她,垂下的眼底便有一瞬薄薄的漣漪蘊漾出去。
這廂女眷們且說且笑,那邊有女使邁著匆匆的腳步來稟,隱約聽著說是廂房那裡出了點兒事。
“太夫人請大奶奶去一趟呢!”
女眷們都是高門裡的人精,自曉得是有戲碼要開始了。
亦舒有著身孕,不好去那人多的地方,萬一有衝突也不至於傷到,便讓沁微陪著去內院裡休息。
姜柔和懷熙自是要陪著的,誰曉得那些人做了什麼圈套來咄咄逼人,沒人幫著那些人還當她們姐妹是好欺負,沒人撐腰的呢!
她們幾個一起身,便有兩位姑娘也跟上了。
左副都御史慕容錦的嫡次女慕容雪,詹事府少詹事肖長啟的嫡長女肖雲意。
一個與慕孤松掙過右都御史的位置,一個是袁家二房的姻親。
繁漪只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配合的人不少呢!
果然啊,背後的執棋者怎麼會讓藍氏一個人蠻幹。
棋子,利益最大化才能顯示執棋者的本事呢!
若是出事的是文家的人,那就真的很有意思了。
晴線嫋嫋帶著幾分迷醉的光暈,穿過大片緋紅花樹,有濃淡相宜的錦繡芬芳。
光是暖的,人是鮮活的,笑聲是嬌俏的,露溼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陽,這樣溫情的日子卻總是有陰雲遙遙相伴,時不時夾雜著電閃雷鳴的突襲,彷彿是怎麼都過不完。
人已經從小憩處轉去了太夫人的長明鏡,待繁漪到的時候堂屋裡坐了好些人。
文蕖靈美眸盈淚的倚在賀蘭氏的身邊,頸項間按著一條素白的帕子,隱約有血跡滲出。
藍氏坐在後排的杌子上,眸子裡是難掩的興奮。
嘴角緩緩撇了抹微嗤,果然合作上了!
見著她進來,堂屋裡的人神色各異,心下的戲碼已經演到鑼鼓喧天。
一個是內定的繼母人選,一個是長房嫡長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