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雲氏不但殺不得,姚家還得確保她活的好好的,連雲家舅老爺的前途還得姚家柳家豁出情面去打點,否則,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姚柳氏毒殺無罪官眷的陰毒事,足以讓兩家名聲受損。
雲氏徐徐垂著茶,眼皮半掀不掀的睇了眼姚聞氏,嘴角揚了抹譏諷的笑意:“到底老爺子還是看重三房啊,給意濃攀了宗室門第的夫家。鎮國將軍府,那可是連陛下面前都能時常露面的了。”
大夫人微微一笑,對三房四房之間的尖銳不以為意:“還說嘴呢,如今你的芹銳不也許了太卜寺卿家的嫡出公子了麼?都是姚家的女兒,老爺子自是希望孩子們都得了高門的好前程。”
雲氏甩了甩髮燙的手,眉眼一斜,嗤笑道:“芹銳還不是因為有個沒人毒死的母親麼?哪裡是沾了她父親這個沒用的庶出子的光。”
見得三房眾人面色多變,得意的揚了揚眉,話鋒一轉,“老爺子雖是閣老致仕,三伯也做到了從三品的大員,可到底侄子在朝中地位太低,如今又丁憂在家,什麼用處也派不上。意濃嫁進鎮國將軍府實在是高攀了。也便難怪了,那李二公子的庶長子都要出生了,侄兒和侄媳也不敢去追究什麼。”
姚聞氏睇著茶水面上薄薄的氤氳,眉心不著痕跡的微微一攏,鬢邊的白珠花輕輕晃動,含笑平靜道:“這樣的市井傳言多了,倒也沒得費心去聽那些。李將軍與夫人是重規矩的人,哪會由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自兒子廢了手,又被栽贓毒死婆母,姚三奶奶與四房便是明面上的不對付,聞言便是要笑不笑的覷了雲氏一眼道:“四嬸何處聽來的這種糊塗話,當初可是老爺子親自派人去查了的,都是沒影兒的事兒。別是這會子瞧著意濃出了孝,兩家就要下聘,有些人瞧不得旁人好,眼紅了,嘴裡便是不乾淨了。”
五房慣事兩面討好的,便笑道:“到底三伯是從三品的大員了,老太爺的門生們還是記得老爺子的提拔之恩的,將來啟哥兒復職也是會順順當當的。咱們姚家與鎮國將軍府也是門當戶對,哪裡算得高攀了呢!不過是市井小民嚼舌根罷了。”
“門當戶對?”雲氏橫了她一眼,一身醉紅緙絲抱菊紋的滾邊褙子將她的眉目襯得飛揚無邊,不屑道:“可不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你們也別來諷刺我,這話可不是我說出來的。外頭這兩日早傳的沸反盈天了,聽說好幾位夫人都親眼見過李二公子悄悄了去了天清庵找一個清修的角色女子,那女子的肚子瞧著起碼七八個月了。”
吃吃一笑,“庵堂裡藏嬌,倒也真是聳人聽聞了。”
二房想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過淡淡看著,聞言也道:“昨兒我與柳家太太去鴻雁樓聽說書,倒也聽了一耳朵,便是連百姓嘴裡也在談論了。”
姚三奶奶看了眼姚聞氏,卻見她依舊一副泰然無波的表情,不免暗道她心思深沉。
雲氏掠了掠鬢邊的珍珠瓔珞,一陣沙沙有聲,閒閒一聲長吁道:“侄孫女可真是好福氣,還沒進門兒呢,就要先當母親了。”
姚聞氏看了眼庭院裡,樹梢上堆起的一尖兒一尖兒的積雪映襯著零星早開的幾朵紅梅,彷彿連潔白的雪花也染上了紅色的氤氳,眉心莫名一跳,卻依然不肯失了半分氣度與鎮定。
只緩緩道:“勞四嬸關心意濃的婚事了,總算還有老爺子做主,我與她父親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雲氏混不在意被人諷刺多管閒事,扶了女使的手出了門,行了兩步回頭,咯咯笑道:“也是,就是失了鎮國將軍府的親事又如何,鎮北侯府那邊的嫡長子如今也死了未婚妻了,人家可是自個兒靠了功名的翰林大人呢!”
姚聞氏攥著帕子的手一緊,面色微微一冷,冷叱道:“四嬸,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雲氏只輕笑聲聲的往前走,手中揚起的降紅色的絹子在風中好不囂張得意。
寒冬森冷,冬雪綿綿,冰雪琉璃世界透骨生蘊,臘梅於清寂午後舒展著枝條綻滿金黃的花朵,徐徐一陣風拂過,洋洋灑灑的花瓣好似一束束九月澄陽的晴線投下,並著幽幽的冰魄涼香,蜿蜒了一片韻致明媚。
凌波匆匆的腳步聲驚落了樹梢上的雪尖兒簌簌掉落,在這樣的景緻下尤顯驚急慌亂。
“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