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率先發起牢騷來。
“大頭說的也不錯。”黑臉湊到身邊:“如今這一身上下乾乾淨淨的,還真有點不習慣!”
“我們就很喜歡這樣啊?”
月兒和霞兒異口同聲。
“小女娃娃,別打岔!”大頭瞪了她們一眼:“去去去……”
眾人發笑,惹得池子也是無可奈何。
“我們……該做些能養家餬口的正經事了,你們有力氣,有頭腦,有善心,能吃苦,唯獨缺的,只是一個好的時運而已,你們如此信任於我,我又怎麼忍心看你們小小年紀就這樣荒廢下去呢?”
一眾小乞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長久以來,池子哥的話都是對的,他們也從來不問為什麼。或許池子是在保護他們,但在這一片羽翼之下,他又何嘗不是在隱藏著自己,平心而論,這些小叫花子們,又何嘗不是在保護著他呢?
剛剛豁然開朗,又變得心煩意亂。與谷為均的偶遇,好像幫他吹散了路上的迷霧,可自己獨處之時,那些陰霾又悄然來襲,更何況,廂房裡還躺著一個隨時會醒來的晏霞。當自己無端捲入這個深不可測的旋渦之時,這將是他主導的命運,還是成為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至少現在看來,依然是沒有答案……
夜幕降臨之前,池子踱步到附近的街巷,在他的懷中,抱著那個從破廟中帶回來的舊香爐,他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將香爐放置於地上。心中坦蕩,但世事弄人,自己的一生,從那次災禍之後,便再身不由己,想預料未來之事,卻又心生恐懼,因為就算知曉,也可能是一種讓自己更加無力的結局。
池子剛想點燃自己手中的三炷草香,忽聽得有一陣抽泣哽咽之聲傳來,尋著聲音,他來到了一處房舍之外,房舍的門是虛掩的,從門縫之中可以瞥見,這戶人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小小的院落中,有一位女子跪在地上,她面向最後一抹夕陽,臉上的淚痕反射出昏黃的光澤,這一瞬間,池子也看清了她眼角歲月的蝕痕,沒想到的是,女子的身前,竟然也擺著一鼎小小的香爐,三炷青煙掠過面頰,伴隨著她的抽泣騰空而起。
“澤兒……你何時可歸?姐姐……怕是快要不行了……”
又是苦命之人,池子就這麼默默的看著,他希望那個香爐之中能燃起些許希望,哪怕只是一絲的曙光,都能支撐起一個絕望之人。女子的哽咽之聲不斷,那三炷香頭也隨之緩緩下落,每下降一分,池子的心便好像灼傷了一寸。峰迴路轉,只是一廂情願,柳暗花明,猶如鏡花水月。當那三炷香燃燒過半之時,女子的抽泣聲也漸漸停止,池子閉上了眼睛,自言自語的哀嘆了一聲。
“壽香……”
“誰!?”女子驀然回頭看向門外:“澤兒,是你回來了嗎?”
話音未落,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虛掩的門突然開啟,女子愣在一處。
“你……是何人?”
池子深呼吸了一下。
“這位大姐,不必害怕,我……我只是一個觀香之人……”
“觀香?”女子側目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爐:“觀香預事?”
池子微微點了點頭,等待著女子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