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劉姑娘吧,我是你三叔,謙君在家嗎?找他有點兒事。”三爺站在外面回答。謙君媳婦姓劉,年輕嫁來時,村裡的長輩都叫她“劉姑娘”,三爺也習慣這麼稱呼她。
“三叔還沒睡哩,我在家裡,馬上給你開門。”在家裡正忙碌的謙君,根據說話聲音判斷出來客是誰,他找出鑰匙,來到院裡開啟大門並請三爺進屋。
三爺進屋坐下,女主人給他倒了杯熱水。透過昏暗的燈光,謙君看到他臉色不太正常,而且精神與往常相比,也明顯不同。深夜造訪,肯定有要事相商!
晚上吃飯時聽說冰花跑回孃家,居老太太死亡,又聯想到早前冰花在外有人的傳言,謙君已猜到三爺此行的目的。
聰明人做事,知道而不點破,等對方主動去講。雖然聽說所有的事情,但謙君從來不講,也不向外人傳,更不找人去求證。三爺坐下後並不急於聊自家的事,一向沉穩的謙君也沒有追問來意,由客人掌控這次看似平常、實則重大的談話節奏和內容。
閒聊了開春後莊稼長勢,村委會新一年工作要點後,三爺才把話題切過來,他問:“謙君,知道你冰花妹的事嗎?”
早有思想準備的謙君,沒有當面否定,也沒有立即肯定,而是反問道:“冰花妹怎麼了?”
沒在意三爺的嘆口氣說:“這孩子出大事了。”
接著,他從冰花嫁到婆家,到與居老五生氣、吵嘴、打架,以及居老四承認與她有姦情,婆家宣稱不要她,最後不得不跑回來,三爺把知道的情況,全都如實講了出來。
謙君聽後沒有表態,只是搖搖頭說:“咋會出這樣的事,三叔打算怎麼辦?”
聽到問自己打算,沒有好辦法的三爺,只能接著說:“這件事冰花不是自願的,她被那個混蛋東西害了。”
於是,三爺又把冰花講的那個晚上的事,又複述一遍。謙君不知道這件事,聽了複述後,他頗為吃驚地說:“這個混賬東西,這麼幹是犯罪啊!”
與信任的人的看法不謀而合,三爺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接著說:“對,我就是想請教你,去告狀讓他蹲大獄,你看行不行?”
思考片刻後,謙君說:“應該告他,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肯定不能放過他。”三爺聽了,對這個意見很滿意。
“不過,三叔,這個事發生在去年秋天嗎?”事情沒那麼簡單,其中還有令人不解的疑點,謙君於是接著問三爺。
“對,發生在去年秋天,那天晚上我們拾紅薯幹,天下大雨,本來以為他回去了,結果這個混蛋半路偷偷回來,用菜刀威脅冰花,孩子害怕所以就被他那個了。”三爺沒想太多,不假思索地回答。
說完之後,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同時嘆著氣說:“這孩子可憐啊!”
室內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坐在旁邊的媳婦氣憤地罵道:“這傢伙簡直就是畜生,三叔和三嬸對他那麼好,他咋能這樣對冰花啊!”
“冰花算是讓這個王八蛋毀了,都怪我沒認清他,還以為他是個好人。”三爺眼裡含淚說。
謙君抬頭繼續問道:“三叔想過沒有,你要是去告他,公安局肯定會讓你提供證據,你有沒有證據?或者有證人嗎?”
聽後頓時愣了,三爺從沒想過這些。雖沒上過學,沒有文化,但他知道告狀首先要有理,其次得有證人,再不濟也得有證物。現在佔了理,卻沒有證人,更沒有證物,這該咋辦?他望著謙君,希望得到個好辦法。
謙君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這種事如果沒證據,誰都愛莫能助。這些道理,對整天忙於農活的農民、一輩子不打官司的普通老百姓來說,很少有人能明白。
這種事即便幫不上忙,也得把道理講清楚,謙君於是說:“三叔,你得先問問冰花妹,看當時有沒有保留證據。比如說居老四幹壞事時,弄髒的一些床單、衣服等。只是這些東西沒被洗過、沒人動過才行。”
三爺若有所悟地回答:“嗯,你說的有道理,我回家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