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呂嫻道:“這一次雖陣亡了很多人,可是沒有一場犧牲是沒有收穫的。父親現在得知道,司馬懿雖才有餘,忠卻不足。此人,不完全可信。父親要聽他的,然而,卻不能完全的信他。”
呂布愕然轉首看向呂嫻,道:“他果有二心!”
“不是有二心。比有二心更可怕。若有二心,便是叛逃,殺之可也。父親可聽過,人心不足,蛇吞象。”呂嫻道:“司馬懿就是這種人!”
呂布憤怒,道:“他莫非有自立之心!枉布如此信用,重用他,事事聽從他,他竟然敢……”
“用人就像踩在薄冰之上,無不戰戰兢兢,小心才不會踏錯,信錯。越是地位高,信錯人的代價便越大。”呂嫻道:“所以,很多事的發生,它也許並不是壞事,而是提醒著我們,行事的分寸。”
呂布冷笑了一聲,若有所思,只是一雙虎眸之中盡含惱火和危險。再笨也明白呂嫻所說話的意思了。司馬懿就是預設他有危險會死,他也甘願冒這個險。
枉他如此信重於之。差一點辜負了他與嫻兒對此人的重用。
“天底下,果真有很多人盼著布死啊。”呂布冷嘲道。
呂嫻道:“這不是好事嗎?!”
???呂布本來有點喪的,一聽這話,就有點迷惑。
“殺不了父親,只能靠詛咒讓人死了,無能之人,只能盼著人死。”呂嫻笑道:“天下也有很多人盼著袁紹死,曹操死,但我們父女完全不必去盼,我們只會去攻打他,逼迫他!”
呂布一聽,便是一凜,道:“對,還有郭嘉,這一次布要將他吊起來,好好問一問,為何恩將仇報!”
聽呂布殺氣騰騰,恢復了神氣的樣子,呂嫻才放心。
要是因為此事一蹶不振,事情就大條了。呂布這性格是要吃教訓,但是因為跌的跤太大,而自怨自艾,懷疑人生,弄的跟怨婦一樣,這也絕不是呂嫻願意看到的。
呂布的性格應當是很難改了。
所以呂嫻決心以後還是多看著點他,哪怕費心。可是這個老爹,永遠都是值得信任的,值得依賴和依靠的。哪怕費心一點,她也會有怨氣,但是,習慣了就很好。
這樣的親子關係,好過像袁紹與袁譚。
幸而呂布是個直腸子的性格,若是像袁紹一樣忌憚長子,彈壓兒子,只怕呂嫻也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像袁譚一樣有那麼多的小心思。
所以說,呂布有這樣直的性情,對呂嫻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誰都想要個好爹,厲害的爹,可是因為爹太厲害,而讓自己無法出頭,不敢出色,甚至連信任也不敢,這又何嘗算是一種福氣?!
至少袁譚對袁紹,不像她對呂布。而曹丕對於曹操,更不像她對呂布一樣不藏私。
事情,或是人,都得看兩面,若只是盯著不好的一面,就永遠不知道另一面的美好。
老說別人的爹怎麼怎麼樣,可是天底下照樣有很多人也嫉妒她有呂布這樣的爹。呂布這個人怎麼樣不說,但他對孩兒,遠沒有這個時代的提防和忌憚。
很多諸侯,兒子沒有有才能的,就在那嘆,兒子都是草包,沒一個成器的,怕是人亡宗器。但是兒子太有才能,又怕自己被奪權。兒子們全都成器,那就更煩人。天天鬥來鬥去的沒一個清靜的時候,怕是要被氣死的太快。
曹操的兒子多,個個都有才能,雖然有曹操壓著,但多少都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只不過曹操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曹家還不算斗的厲害的。因為曹操最想要的兒子,其實是長子曹昂。
餘下諸子,沒有一個像曹昂有純孝之心的。
曹操幾乎都不能提,不能想,一想就得落淚的,常說他是無福之人,才痛失長子。
他雖不像晉獻公一樣忌憚太子申生,但是,若是曹昂還活著,這樣的懷念也未必能保持下去。人際關係就是這樣複雜。活著的時候,忌憚著父親的忌憚,哪怕再受看重,也不得不蜇伏著,一蜇伏,便不敢太露才,就顯得平庸,與諸兒子無異,既不能太出色,又不能不出色,這樣才是最難的存在……
所以,曹昂死了,才是最好的兒子。活著的長子,也未必如意吧。
世間難兩全,哪怕呂布有太多的毛病,可是呂嫻覺得,他真的是個好爹。
很快戰場就清理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始攀上去,挪了些人到谷的另一頭去防禦,扎帳。準備全力兩頭開始清理谷中亂石。
各個風口和路口也都準備了營,看守,防禦戰事。
已有些傷員被吊索給先吊了上來,雖然緩慢,然而也在盡力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