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撩著的一截玄色下擺,輕輕地放下了,他站在原處。
玄鐵劍劍身長四尺有餘,鋒刃銳利,劍身極重。
姜晚笙舉得有些吃力了,肩胛骨處略感麻痺,只是眼下這是她唯一的防身器具,怎麼也不能放下。
她退到了門檻內,失望,沮喪,明明差一點就可以逃出去。
面前的人忽然抬步又上一層臺階,姜晚笙臉色驚變,睫毛濕漉,她警告道:“你別過來!”
“好。”沈卿玦又停住了。
原本距離六層臺階,他不守規則冒進這一步,現下兩人隔著五層。
姜晚笙持劍正對著門口,全身心的戒備都在沈卿玦身上,她看不到門內的情形,在灰白的主幹道上,落下一道黑影。
正是剛在西風面前認錯領罪,飛簷走壁,跳牆翻進內院的侍衛。
輕功了得,落地只有衣襟拂過矮草,半點聲音也無。
沈卿玦踩在第四層臺階,身量高挑,眉骨一抬,便和門內的侍衛交換了眼神,狀若無事發生般,出聲穩住她,“我不靠近,此劍鋒利,你拿得不對,切莫傷到手。”
她不懂握劍,沈卿玦第一眼便發現了。
兩隻手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了,虎口蓋著劍柄,一不小心,掌心就會被劃破流血。
姜晚笙喉嚨咽動,看一眼劍柄,她根本分不清這人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
背後忽然感覺到一陣清風。
她猛的變了臉,舉著劍轉身,沈卿玦眼疾手快,跨步上前,一手環過她肩膀將人圈進懷裡,一手覆上她右手掌面,微微用力,捏她骨頭。
砰的一聲響,銀白的長劍掉在地上。
這一切快得來不及反應,姜晚笙只轉個身的功夫,被人從後面抱住,手腕吃痛,松開了劍。
黑衣侍衛跪地,撿回劍,又利落地消失幹淨。
姜晚笙腳下踉蹌兩步,往後跌進男人懷裡,她眉梢緊緊擰起,微微抬著下巴,一隻手正握著她脖頸,她不得不抬著。
冰冷的指腹細細摩挲著她頸動脈,沒有用力,但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東宮之外的侍衛們,在西風指導下,迅速地退回了原位。
各司其職,門前人散幹淨,只留一輛馬車。
灰白的臺階往上,是一道紅木門檻,門檻內玄色長衣和鵝黃裙裳兩道衣袂前後交疊。
沈卿玦左臂環在姑娘肩上,指骨反掐住她纖細的脖頸,手臂用力收緊,那姑娘腳下一趔趄,往他懷裡貼得更緊。
這樣近的距離,說是纏綿悱惻也不為過。
但凡她一掙紮,便會有更多接觸。
沈卿玦垂下眸,微微低頭,薄唇貼在她額角,嗓音涼涼地傳進她耳中,“威脅我?”
涼意侵襲她的絨發,毛孔,絲絲縷縷地涼掉整顆心髒。
姜晚笙頭皮發緊,貼著他胸口的背脊變得僵硬,仰臉的姿勢紅唇微微啟開,齒間難以自控地溢位顫抖的呼吸。
鬢邊的嗓音冒出森森寒意,薄唇壓得更低,輕觸她耳尖,“只是讓你乖一點,好好待在東宮,你膽子愈發大了,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