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李掌櫃大過年的還惦記慈幼院的孩子們。”
屋子裡暖和些後李竹茹說話的興致都高了許多,“是家裡這幾位公子小姐惦記著,桑院長在慈幼院待了多少年了?”
桑院長:“算起來也有十多年。”
“這麼長時間?”居然能獨自撐起這家慈幼院十多年,李竹茹更加佩服了,“院長辛苦了,慈幼院的孩子和婦人能遇到您,是他們的幸運。”
桑院長笑得卻有幾分苦澀,“我做得遠遠不夠,他們並不是第一批在慈幼院長大的孩子,之前的那些孩子依舊活得很辛苦,我”
或許是覺得說得有些多、有些喪氣,她很快調轉了口風,“但總就是好好地活著,活著就是最重要的,這都要感謝像是李掌櫃還有這些貴人的善心,才能讓他們活下來。”
李竹茹都聽得不是滋味,更別說周泓安。
他若是冷心冷肺看不進這些人間疾苦還能無動於衷,但偏偏他看見了聽見了,還看到心裡去了。
周冉炵上次沒來,這次看見的沖擊更加大,但來之前周令炴他們便給她好好說過,除了一開始不自覺露出的同情,後面見到慈幼院哥哥姐姐手上凍裂的傷口,大眼睛裡就只剩下心疼。
周廷烽他們也看見了,五隻小腦袋湊到一塊,都沒有通知在場的大人,周灼齊首接使喚寧王府的人去買治凍瘡的膏。
李竹茹和周泓安自然全部收入眼底,但兩人沒有摻和孩子們的善意。
一群人在慈幼院待了近一個時辰,拒絕了桑院長留飯的好意,他們這麼多人留在慈幼院就是加重人家的負擔,再說出門前宅子裡就安排了鍋子。
周冉炵走的時候還捨不得,小小的一隻還在唸唸叨叨下次還要來,一群人在馬車裡還朝著慈幼院目送他們的人招手。
一群孩子做了好事明顯心情很好,但又因為底色善良而難過慈幼院的生活艱難。
周冉炵和周令炴陪李竹茹坐一輛馬車,三個男孩丟給了周泓安。
周冉炵靠在李竹茹懷裡,小小的人嘆了一聲很重的氣,“姑姑,他們好可憐。”
以前都是聽說,和親自見到還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觸。
李竹茹輕柔地理順她的額側的細軟烏發,“公主能有憐憫之心是好事,但面對他們時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能把‘他們好可憐’擺在明面上。”
不管是為了照顧別人的自尊心,還是為了保護自己,同情這種情緒都需要遮掩。
周令炴若有所思,周冉炵只是乖乖地點頭,小腦袋繼續往她懷裡鑽,像是一隻可愛的貓貓頭。
李竹茹下馬車看見周泓安黑著臉,不明所以地看向周承爍,畢竟周廷烽看起來滿臉不服氣,顯然和他脫不了幹系,而周灼齊一臉恨不得消失,看著並不想摻和。
周泓安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面,仗著腿長故意擠兌周廷烽。
周承爍走到李竹茹身邊,“剛剛大哥和父皇起了口角,大哥質問父皇為何慈幼院如此可憐,為何朝廷對他們不管不顧,為何明知道慈幼院困難但補貼依舊扣扣嗖嗖。”
李竹茹都無話可說,只能說大皇子是懂如何戳他父皇心窩的。
本來周泓安心情就不好,大兒子還在雷點蹦躂,沒在馬車上動手可能是施展不開。
妙果她們沒想到回來的是黑著臉的皇上,李竹茹見她們上好菜揮揮手叫她們離開,把周冉炵的位置安排在手邊方便照顧,剩下的幾個就自食其力。
周廷烽根本沒被周泓安的黑臉影響,依舊吃得香噴噴,他又不是第一次見了,父皇對他黑臉才是常事。
周泓安盯了一會兒一心只知道燙菜詢問熟沒熟的大兒子,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和鐵憨憨的大兒子計較生氣也是自討苦吃,心裡實在過不去,等回宮拎到勤政殿打一頓就是。
想開了的周泓安開始發力,倒是把一群幼崽吃出了急迫感,父皇怎麼這麼能吃?
李竹茹都不明白他們大費周章出來一趟的目的是什麼,可能宮外的呼吸都是甜美的,等到回去又是一番離別大戲,只有身處戲眼的李竹茹渾身都透露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