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主家。”
簡單聊完,李竹茹拿著賬本走向還在聽著爭辯的周泓安。
“皇上,這是出海商船的明細,其中還有市舶司交納的舶稅和抽解。”
其實本應該還損失一部分和買的貨物,按照規矩,朝廷有權利低價買入一批商船的貨,同樣也是出海商船和官員之間心照不宣的賄賂,畢竟和買這種事情,記載入庫的東西和真正上供的差別,那就是純收入。
但此次因為出海前就藉著周泓安的名聲,她的商船並未接受太多的灰色交易,連各種舶稅都是規規矩矩收取的,這筆賬目怕是市舶司最問心無愧的一筆。
周泓安簡單翻了翻,胡良選擇的記賬方式他再熟悉不過,之前李竹茹就是如此教他的,簡單瞟了幾眼,找到一些關鍵的類目,最後落在粗估的收益上,哪怕之前就被震驚過,但這會兒見到依舊心跳滯了一拍。
“李女官這筆收益比和朕說的還要多。”
之前說是一百萬,但入京的這段路上,胡良又重新仔細估算了一番,加上價格的調整,居然又上調了十二萬的收益。
周泓安心裡酸得眼神都變了。
李竹茹不擔心他貪她的東西,“奴婢只不過是小小的試水一趟而己,越是如此,日後皇上組織的商船出海,回報才越豐富。”
旁邊有大臣聽見她的話,突然轉過來,“皇家不可與民爭利,皇家如何能主動經商,做這等商賈之事?”
李竹茹看過去,只能說長相很符合他說的話,瞧著就像是固執的老大臣。
然而,今日跟著周泓安出宮的大臣,就沒有年輕的。
她面上從頭到尾都恭恭敬敬,“這位大人說得對,天皇貴胄本就享受天下供養,自然不該與小民爭利。”
周泓安半分不慌,別看她低眉順眼、溫溫柔柔的模樣,但無論是說話還是行事,都很尖銳。
“但,一出手就是價值幾十萬商貨的人,在大人眼裡,也屬於小民嗎?”
李竹茹問的溫聲細語,但每一個字都是利刃,紮得人無力反駁。
李竹茹見指責她的大臣好似要反應過來,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發力。
“在大人眼中,商賈之事上不得臺面,可若是皇上不組織人出海掙這一分錢,那大人心中意屬的人是誰呢?出海掙回來的真金白銀,能全部無償捐獻給皇上嗎?亦或是向我這般,將半數所得無償捐獻給皇上?”
這話誰都不好接,尤其是李竹茹當場便轉身朝周泓安道:“奴婢蒙天恩浩蕩,得以有一份家業經營西方。深知國泰民安、國運昌隆才有家業之興,雖身份渺小,亦知曉忠君報國之理。奴婢願將此次出海一半收益獻上,以助國用。”
周泓安:“……李女官不用如此,齊大人並無此意。”
旁邊的齊大人感覺要撅過去,現在的場面好像他和皇上做了一場局,逼著李竹茹獻出大半身家。
李竹茹:“奴婢知曉齊大人並未有惡意,但奴婢的報國之心並不利益摻雜。願以區區之數,盡綿薄之力。同時奴婢也是想讓齊大人知曉,海上通商乃暴利,奴婢去過滄州,朝廷的法度攔不住身懷野心之人。”
“誠然如諸位大人所顧慮之事,海上通商放開需要謹慎,但奴婢出海一趟就有五六倍的回報,難道諸位大人和皇上如此高風亮節,能眼睜睜看著不動心?”
周泓安微微偏過頭,高風亮節西個字聽著感覺都有些諷刺。
“恕奴婢妄言,其實大人爭論皇上能夠行商的事實在是沒有必要。出海想要和海外諸國做生意,自然是皇家出面最為震懾。最重要的是,總不能肥了某些人的荷包,卻叫皇上吃白粥鹹菜。”
若是真做的和小民爭利的生意,自然是該阻止,但能經營出海商船的人,如何都和小民搭不上關系。
此時若是再阻攔周泓安,那就顯得有幾分用心不良了。
周泓安等到她說完才輕聲咳嗽兩聲,“齊大人莫要計較,李女官一心為朕著想,難免言語有失了分寸的地方,但她心意終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