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中求存
李仲允坐在馬背上,勒著韁徐徐而行,有意壓慢腳步。令李仲允感到意外的是,哲寒眾人並沒有催,也沒有粗暴的呼喝,只是從後面攔住他的退路。
“柳親王,歡迎啊。”哲單平懶洋洋地笑著,單手勒著韁,驅馬來到李仲允身邊。
“你們把公主葬在何處了”李仲允沒看哲單平一眼,冷聲問。
“葬我們草原人沒有那麼講究,一把火燒了罷了。塵歸塵,土歸土,不好嗎”
李仲允一下子勒住了馬,那一雙鳳目中閃著凜冽的光:“那我倒要問問大汗,你們哲寒部歷代可汗死後也是一把火燒了嗎公主的死你難辭其咎!”
“王爺怎麼能這麼說呢本汗碰都沒碰過她,好吃好喝供著她,她死了與本汗何幹難道不該怪你們沒本事留住她嗎我倒是要問問王爺,安康之死,你們是因丟了大唐顏面而悲憤,還是隻是因為她是你的姐姐”
“自然都有。”李仲允冷淡答道,又驅馬而走。
“哪個更多一點呢”哲單平不依不饒,追了上來。
“公主亡於異幫,這是國恨;姐姐之死,這是家仇。國恨在前,家仇在後。”
“其實啊,王爺,安康不過是你們的一枚棄子罷了,以她一人之幸福換取你們國家一時安寧,不過如此,你們無情得很。”
“大汗如果非要這樣說也不是不對,在姐姐出嫁的那一刻起,這一切就已經註定了。但我也告訴你,在國家利益面前,任何人都可以作為這枚棄子被舍棄。有舍才有得,失小而全大。你說無情,我承認,自古都言最是無情帝王家,在皇家人眼裡,只有當大局顧全時,親情才算得上數。”
“那王爺你呢”
“什麼?”
“你身在皇家卻沒有做到無情,否則你不會為了你的侄子來的。你們京城裡有我的探子,所以王爺的很多事跡我都聽說過。王爺你無情無不到底,有情有不到全,總是願意委屈自己成全別人,把你的皇兄守衛成一代名君,而你呢人是你得罪的,苦是你自己吃的,而你的皇兄一直在坐享其成,你甘願嗎也許王爺你也只是你們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哦,”李仲允轉過頭,哂笑一聲,“原來大汗你跟我東拉西扯這麼半天,目的是這個啊挑撥離間我勸大汗你就別費這個心思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又如何錯又如何第一,我確信皇兄待我並非如此;第二,即便如此又怎樣棋子便棋子,我心甘情願。為君分憂乃人臣之責,何談利用”
“唉……”哲單平搖了搖頭,“你們中原人哪……王爺你早晚得把自己坑了。”
李仲允沒搭理他,藉著剛剛應付哲單平的時機,李仲允已經在軍營裡遛了半圈,大致弄明白了這個軍營的結構。這時,他的目光被一旁的灶坑吸引住了。
“你這燒的不是木頭,是……”李仲允皺起了眉,這東西有點兒眼熟。
“附近戈壁上長的一種植物,當柴火燒了,怎麼王爺對這個感興趣”哲單平湊了過來,好奇地打量了李仲允幾眼。
李仲允:“……”
他想起來了,當初自己被關在府裡的那一年,自己閑著無事翻過一些醫書,這可是一味極好的藥材,止血消腫,消炎去火等等,可外用,也可入藥內用,結果你......當柴火燒!
“暴殄天物!”李仲允冷哼一聲。
哲單平輕輕笑了笑,伸出手掐住了李仲允的下巴:“確實啊,放著王爺此等美人兒不去享用,實在是暴殄天物了。”言罷,哲單平湊得更近了。
李仲允忍著內心的惡心沒動,等哲單平帶著他□□的馬幾乎要貼上自己時,李仲允才一扯馬韁,身子向前一傾。轉瞬之間,李仲允的馬一個尥蹶子把哲單平連人帶馬掀翻在地。
“啊—”在馬的嘶鳴聲中,哲單平後揹著地狠狠摔在地上。
“大汗!大汗!”周圍的兵將見狀驚慌失措,紛紛沖了上來。
“賤人!我家大汗以禮相待,你卻如此!著實該死!”
“該死!該死!讓這人好好嘗嘗我們哲寒人的厲害才是!”
“是啊,大汗,殺了他都不足以洩憤!”
……
眾人群情激憤。
哲單平捂著腰,咬牙切齒地瞪著面前坐在馬背上一臉輕蔑的李仲允。他身為哲寒可汗,情場上從未失過意,他若是看上了哪個男人,不管那男人是否情願,不都得乖乖伏下承恩嗎哪有李仲允這般的!這極大地激起了哲單平的征服欲,你清高是吧那我就把你的脊樑踩彎,把你的自尊揉碎,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來人。把他帶走,別弄死了,給我狠狠折磨他!”
一聲令下,李仲允立刻被人粗魯地拽下了馬背,推搡著離開。
“本汗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何到時候不也得趴在本汗腳下討饒!”
“做夢!”李仲允留下了一聲譏笑。此時的李仲允已經大大鬆了口氣,剛剛他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激怒哲單平再重創他,賭他身處高位無法忍受自己的行徑,而如今的局面正是自己所希望的。折磨唄,你別碰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進去!”一聲呼喝,李仲允被推到了一間營帳內,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李仲允的胃翻騰起來,惡心極了。再一看室內,李仲允身上更是一陣惡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地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