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媖怔了怔,內心一片苦澀:“曼婷,當我是魏府小姐的時候,你就在我身邊了,我的心意你應當知道。”
“難道您……”
“是,我心裡的人一直都是公書。青梅竹馬,我早就喜歡上了他,但他一直把我當妹妹,對我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後來他為人夫,他新婚那夜我卻準備第二天入宮。我穿著嫁衣入了宮,我曾幻想過穿著這身嫁衣走到他身邊,可終究是一廂情願。我也只能將我的這份心意一直深藏在心中,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皇上待我雖好,可他終不是我心中之人,何談吃醋。”魏媖抬起頭,“再者,這柳氏姑娘心思單純,像朵蓮花般潔淨,我本信佛之人,如何忍心看她死在皇後手中。”魏媖忍下滿眼淚水,望向曼婷,微微一笑,“時候不早了,服待我安睡吧。”
一個月後的一次晌午,太陽無情地炙烤著大明宮,宮裡幹活的太監宮女們苦不堪言,而各宮裡的娘娘們及李承昀卻享受著冰鎮西瓜和一盆又一盆大冰塊帶來的絲絲涼意。
那些各宮裡的大宮女、大太監們還能些許沾點兒光,而那些只能在宮裡幹最髒最累粗活的小宮女太監們即便因暑氣而死,也不過是被拉到宮外亂崗子裡埋了罷了。給他們家人的撫慰金也很少能遞到他們手裡。那些做孃的除了哭天搶地以外也無能為力。
一天夜裡,柳晚棠在睡夢之中來到一片空曠的原野,天上那輪明月是那麼的皎潔,明亮的月光瀉在她的身上,她的腹部升起一絲暖意。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最近老是吐,吃不下東西,莫不著了暑氣吧。你看,你臉這麼白。”魏媖關切又著急地拍著柳晚棠的後背。
柳晚棠又幹嘔幾聲,虛弱地直起身子,出了一身汗。她面色蒼白,微微晃了晃頭:“沒事的,貴妃娘娘,您用膳吧,不用管我。”
望著難受的柳晚棠,魏媖的心中猛然浮現出另外一種可能性。
魏媖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確認身邊第三者只有曼婷後,她壓低聲音:“曼婷,你去太醫院請陳太醫,務必是陳太醫,就說本宮著了暑氣,身子不爽。”
“奴婢明白。”曼婷行了一禮便出去了。
太醫院內,陳公書正帶著他的徒弟姜敏學整理著新進的藥材。
這時,門邊侍候的小廝急匆匆跑了起來,躬著身:“陳太醫,魏貴妃娘娘宮裡來了人,說貴妃娘娘著了暑氣,請您過去瞧瞧。”
“誒,好,馬上。”陳公書嘴裡答應著, 手裡趕忙放下藥材,拿起平時問診的小箱子,回頭囑咐道:“敏學啊,你繼續,我去去就回,切記這些藥材一定要放到陰涼處貯存。”
見姜敏學答應了,陳公書便跟著曼婷去了。
路上,陳公書詢問曼婷:“貴妃娘娘何時著了暑氣,現在症狀如何”
曼婷淡淡道:“到了宮裡你就知道了,不必多問。”
陳公書聽聞此言,便知魏媖找他一定是另有其事。
到了宮內,魏媖早已打發走了周圍伺侯的太監宮女。陳公書恭恭敬敬地跪下:“微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快請起。”魏媖急忙起身。
魏媖向陳公書示意了一下柳晚棠,陳公書會意,便走到柳晚棠面前,略一躬身,拿出藥枕放在柳晚棠手腕下,抽出一張薄紗輕放在她的手腕上,熟練地把了脈。
只接觸這脈搏一兩秒,陳公書便收回了手。
“娘娘,柳姑娘這是有喜了。”
柳晚棠吃驚地抬起頭,而早已料到的魏媖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但娘娘,柳姑娘許是天氣炎熱的原因血氣不順,胎息不穩,待微臣替她抓些藥一日兩次膳後服下了,好好休養便不礙事了。”
“如此便好。只是現在柳妹妹不便再去皇上那了,可是如果這樣,皇後那邊定有所察覺。”
“這個好辦,微臣每日下午都會去給皇上請平安脈,設法告訴皇上便是,再尋對策。”
“那便有勞公書你了。”
“不敢。”陳公書躬身退出。
魏媖嘆了口氣,轉身擔憂地望向柳晚棠:“妹妹,你有孕這件事不可讓旁人知道,你明白嗎”
“明白,一切都聽從娘娘的安排。”
柳晚棠不傻,自從做了皇上的枕邊人,她從旁人的舉止以及偶爾從宮女太監們那聽到的只言片語便隱隱約約感到宮庭之中並不太平,也知道自己眼前的安穩生活都是皇上與貴妃在替自己保駕護航,她無法想象單憑一幾之力如何面對這險惡的皇宮。
再說這陳公書匆匆回到太醫院,隨便找點事支開了姜敏學,迅速找好了幾味藥材,親自送到了魏媖的宮裡。
對於魏媖,陳公書確沒有男女私情,只是自小情誼深厚,似乎理應與魏媖站在同一陣營。
陳公書胡亂吃了幾口午飯,讀了一會兒醫書,便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去見李承昀。
到了宮裡後,請過平安脈,陳公書並沒有嚮往常一樣離開,而是開口道:“皇上,魏娘娘今日著了暑氣,微臣去了娘娘宮裡看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