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但這並不是異世界,而是他們自身所擁有的世界那繁華的過去。當這場奇妙的旅程結束,所有人的心智都變得更加地堅定,立誓要繼承神明的遺志,將外來的侵略者一個不留地驅逐,讓輝煌與榮耀重新回到這片古老的大地。
時刻對位面環境進行監測的儀器數值曲線出現無規律的波動。隨著時空之力的震蕩,冒險隊伍返回了哈倫卓耿。
不同於頭一次,面對著那可怕的不確定,彌漫在整個學校裡的對校長與兩位院長去向的紛紛猜疑,這一次時空旅程的結束後冒險隊的歸來,公眾完全可以說是望眼欲穿的萬眾期待。早在他們回來的很多天前,學生,教工,商人,非學校系統的其它工作人員,以及主要由龍裔親族與特殊貢獻人士所組成的哈倫卓耿永久居民,條件允許的話就時常自發地來到時空聖殿傳送用大殿所獲得的眾望所歸的名字)外面蹲守,等待著去見證旅程結束旅者歸來的歷史性時刻;終於回到了島上的那日,空間波動的訊息甫一向外流傳,立刻便有人支付了價格不菲的傳送費用,撕開了成本高昂的傳送卷軸,各職業那五花八門的空間法技更不必說,宛如八仙過海各展神通,只短短的一個瞬間!偌大的聖殿便被裡三層外三層、上三層下三層、中轉位面等異重空間也同樣呈疊加狀態包括在內總之水洩不通地給圍滿了。
數不清多少道熾熱的視線聚焦在那由秘火精淬的紫鋼整塊打造的聖殿大門上。不知道又過去多久……他們經歷了彷彿有一輩子那麼長的等待,淡白光華勻速流淌組構成繁複的魔法迴路,厚重的大門緩緩地向兩邊拉開。
他們看到——先前那由整隊的白騎士嚴密保護著小心翼翼運來的凍眠艙一個也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位陌生的女士或者先生在隊伍的最前面從聖殿裡走出來。沒錯,陌生——這是這個隊伍所帶給他們的第一印象。壽命上限的大幅拉長,讓年長的前輩們再也不複先前形容枯稿行將就木的模樣。而即使是後方,那些原本再熟悉不過的面孔,身上也都帶著讓他們無法稱之為熟悉的氣息——這緣於他們的實力在短短的這些天裡的爆漲。
明明,今日的一切在網路上在酒館裡已經被無數人無數遍論證與分析。然而當其真切發生在眼前,卻依舊讓人感到是那麼地難以置信與不敢想象。驚叫聲,在那黑壓壓的人群裡響起了一浪又一浪。迫不及待地,眾人詢問他們在古代的見聞,對他們身體的實力的變化豔羨萬分地上前確認。鼎沸的喧囂像是不絕的江流狂湧灌入耳中,但是,當最後的三人從大殿中走出,空間一剎那變得安靜。
其實只是他們三個走在一起而已。更確切地說,是最後的一人——銀發的魅魔依舊穿著他那身過於放浪而飽受詬病的仿若情趣用的亮黑的皮服,過長的銀發略微有些淩亂的隨意在身後披散。可他們在這一刻,卻格外地能夠發現他那不止是靡蕩的美麗,發現他慵慵懶懶地拿在手裡的未出鞘的單刃長劍,在制式上是戰爭之神的同款。
他們為他送上掌聲與歡呼。在過往,他們也曾有幾次出於對他的誤解而專程找上去向他道歉,但是卻從未曾這樣——向他灑下盛綻的鮮花明麗的彩帶,爭先恐後地送上富有含義的香果與精心挑選的禮物。向他表達深深的感激,以及,簇擁著他開啟一場狂歡。然而,他的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卻是並未因為他們熱情而染上太多的情緒,如舊的平淡與疏離,甚至還帶著幾分避而不及,一如過往應對那鋪天蓋地滿懷惡意的攻擊。
激昂的群情有稍稍的冷卻。他們回憶起自己過往對他所做的那些。不過,邪惡混亂的魅魔並沒有打算與他們開啟有關過去的話題,他只是說:“我有點累了。”
在公眾的視角裡是他兩次開啟了時空大門。而在隊伍成員的視角裡則還要再加上他全程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斷地對因果的鏈條歷史的影響進行追溯。做了這麼多,他當然累了,莫桑迦德親手為他拉開了回返住所的傳送門,所有人都殷切而又恭敬地送他回返湖邊的住處休息。
一同回去的還有他所愛的精靈。艾爾文斯在過去很多次想象——公眾意識到他們對導師的誤讀、他們使用同等,甚至倍於過往的厭惡的濃烈的情感向他道歉以及表達敬意的情景。他曾對這樣的情景無比期待,但當他此刻真正地置身於其中,卻是並沒有因之而産生什麼暢快而喜悅的情緒。也許這是因為有沉重的問題始終積壓在他的心底。
雖說並不打算與人群過多地互動,但因為他走在靠前的地方,很容易被捕捉,所以手裡還是塞進了很多的東西。回到家裡,他放下了手裡的花籃原本是個花籃不過現在還裝滿了香果與禮物),走過去把軟軟癱扁在沙發扶手上的心心給扣住,“先生!”
並非只是一個藉口來逃離公眾危險的熱情。風時的精神持續緊繃了那麼多天,這些天裡更是因為不方便所以一直沒能好好恰飯。雖然魔紋的桃心始終是滿的,但那簡單粗暴灌進的能量怎麼可能滿足得了他,感覺到精靈的到來,紫色心心立刻舉起來在他的手心裡鑽啊鑽地蹭來蹭去:“——艾文!”
艾爾文斯拿起心心親親,然後坐到了他的身邊。風時一個翻身撲進了他的懷裡,巨大的魔翼半斂起把他給圈住,輕車熟路地前去找到他所饞著的食物。
他飽飽地吃了一頓飯,然後就枕在他懷裡睡了過去。艾爾文斯用雙臂配合著魔力,小心翼翼地把他轉移到了樓上的床上。
他坐到一邊靜靜地陪著他。風時這一覺睡得有點長。醒來之後他感到心情好好,就連窗簾的縫隙裡透進來的陽光好像也變得比平日要明亮。一點笑渦旋開在臉上,他呼地坐起來,把亂發向後一甩,尋找到精靈的眼睛,就要為新的一天的行動發出提議,但是他卻從那深沉的濃綠裡捕捉到一抹憂傷。
“怎麼了,艾文?”
風時擔心地看著他,因而更進一步地從衣衫等細微之處發現他一夜都沒有睡。這讓他頓時就慌亂起來,傾身到他的身前,舉起了手輕輕地捧住了他的臉。
“啊!是不是因為,你一直在家裡陪我,導致錯過了昨天……”
想也知道昨天那該是多麼盛大的一場狂歡!風時飛快地思索他該怎樣地對此進行補救。艾爾文斯握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不,先生。我只是有點在意那一天所說到的事情。”
哈倫卓耿的氣溫常年很低,即使別墅有溫控的系統也依然能感到些許的寒冷。艾爾文斯向後找到被子,將導師給嚴嚴實實裹了起來。
風時在裡面扭了扭。惡魔的體質對溫度並不敏感,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總是會被精靈暖暖地這樣裹在被子或者別的什麼裡面。他看著他的眼睛,耐心地等待著他提出自己的疑問。
“在那邊的時候一直沒有方便問。不能被別人給聽到,要使用精神的訊息,而您還要密切注視著所有人的行動,連一株小草也不可以亂碰。您說是不累,但其實並非如此,不是嗎?”艾爾文斯慢慢地開口,“……所以我就想著,等到回來再說,而您睡覺的時候,我坐在那裡,自然地,也就順著又想了更多。”
“原來還是為什麼不可以改變歷史的事情。”風時明白了,“在過去,有關這方面的東西,我不是和你說過一些嗎?”
“是的,在我問你有關未來預言的時候。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時間的長河存在著自我修複的機制,或者說是慣性。”艾爾文斯說道,“所以,並不是因為這個,對於歷史為什麼不可以隨意改變,我無意於提出重複的提問。我所想要知道的是——先生,您都知道些什麼?”
風時的動作定了一定。妖冶的雙眸抬起,似乎泛出一絲茫然,精靈更進一步地闡明瞭他的疑問。
“有關未來,先生。您在過去便已知道您在未來的命運。所以,有關於未來的命運,您所知道的究竟能詳細到怎樣的程度?……您曾經和我說過對於未來的預言,預言能看到的只有關於您一個人,而且似乎並非是連續完整的畫面。從中可見,您對未來所知的僅僅是一部分——但是,您又說神明擁有前往未來的能力。倘若後者為真,那麼您所知的,絕非僅僅是一部分,而是一應事物的全貌。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原諒我有點囉嗦——您對未來所發生的那一切,關於戰爭落敗的真相,康華裡他們、包括現今您會成為魅魔,究竟是全知,還是僅僅只知道其中的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