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秦硯修回過頭去,語氣仍是一片平靜,“我已經三十一歲,思敏也已經成年。大可不必硬要我回來,陪您演什麼其樂融融、父慈子孝的戲碼,讓彼此心裡都犯惡心。”
話音一落,秦世昌震驚地望向秦硯修。
他似乎沒想到,這種直白的話語,秦硯修會當著沈雲微的面說出來。
秦硯修沒給他留面子,也沒有半點裝和諧的意思,將一切偽裝都攤開了去,冷漠到一句客套話都不願說。
“是啊,這麼大的人了。”秦世昌冷笑一聲,也不再顧及沈雲微在場的事,當面指責起秦硯修,“就是捂石頭也捂熱了,你倒好,一個白眼狼,心裡從來沒有一點感恩,也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孝順。”
“您最知道什麼叫孝順。”秦硯修話裡話外還加著恭敬的“您”,可聽起來只覺得諷刺,“您自己的父親躺在醫院這麼久,您一次也沒看過,真是日理萬機。”
“我,我那是……”秦世昌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到秦世昌為此啞口無言,秦硯修也沒了繼續與他聊下去的心思,雙眸冷如冰霜,面無表情道:“我照顧好爺爺,算是替您也盡一份孝心。”
說完,他就按了電梯,牽著沈雲微走進去。
在電梯門關閉的瞬間,沈雲微看到秦世昌的那雙眼正盯著他們,眼神裡有種複雜的恨意。
沈雲微真是想不明白,血濃於水的父子怎麼會關系這麼僵。
今天見識到的場景,完全與結婚那天大相徑庭。
而這才是他們的真實狀態。
“嚇到了?”
電梯門再次開啟時,秦硯修溫聲問她道。
沈雲微搖了搖頭。
比起驚嚇,她的疑惑情緒更重。
“沒事就好。”秦硯修緩緩松開她的手,“我要去爺爺的臥室找東西,你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四處逛逛,或者給陽臺養的蘭花拍拍照。”
秦硯修明顯是想縮短待在秦宅的時間,提高辦事效率。
她同樣也不想在秦宅多待下去,當即答應下來。
這種給蘭花拍照的輕松的活,她很喜歡做,剛好能幫到秦硯修。
秦硯修直接帶她來到陽臺。
她看著各式各樣的蘭花,心想秦硯修的爺爺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才會把花養得這麼好。
拍完陽臺的蘭花,沈雲微原本準備與秦硯修會合,但路過書房時,卻看到書桌上也有一盆蘭花。
清雅之姿,絕非凡品。
估計是爺爺在陽臺之外的地方也養了不少,她拍照當然不能遺漏。
於是她走進書房,調整拍照角度,按下快門後,才發現她順便拍到了立在蘭花旁的紅木相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放下手機,走了過去,端詳著這個陳舊的相框。
相框裡的照片已經有些泛黃,畫面中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穿著一條九十年代風格的吊帶長裙,長相漂亮,是典型的中國古典美人。氣質也很出塵,就如電影明星一般。
沈雲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總覺得女孩的眉眼有些眼熟。
隨後,她環顧起這間書房,很快就有了更多的發現。
牆上,桌上,書架上,房間裡的角角落落,都放滿了同一個女孩的相片。
她的一顰一笑都極美,房間的主人就好像有收藏癖一樣,要留住她所有的神態。
充斥太多,反而刻意又古怪。
沈雲微心中莫名覺得有點瘮人。
她甚至不太想繼續待下去,又拍了一張蘭花的特寫照片後,就趕緊走出書房。
而她剛一出門,就撞到了下樓的秦硯修。
“爺爺的東西已經找齊,我們可以走了。”他道。
他手裡有兩個沉甸甸的手提袋,裡面裝著秦盛國要的東西,好像有幾本書和字帖,還有毛筆硯臺之類。
沈雲微回頭看了眼旁邊的書房,終於忍不住說出疑惑:“秦硯修,這間書房是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