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人來人往,匆匆而過。
目光所及到處都是黑白的,好像世界就只剩下這兩種顏色。
火化爐騰起青煙的時候,沈道林才急忙忙地趕來。
大家都在注視著最後的儀式,無人理會他充滿愧疚的道歉。
前面小窗的人在叫號,沈歲柔陪著沈母上前去取骨灰。宋沉衍站在她的後面,她挽著沈母,沈母捧著那個小小的瓷罐。
他們相互託襯,相互支撐。
四野霧雨朦朧,江南的雨季淹沒了視線。
……
那一天特別短,也特別長。
喪筵結束的時候,沈道林去負責送客,沈母和小姨挽著外婆,坐在桌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昏暗的白熾燈有些清冷,沈歲柔一個人站在門外透氣。
深呼吸,把肺部的濁氣吐出來,整個人似乎才稍微松透那麼一些。
好像有一會兒沒看到宋沉衍了,她也不急著去找。
就一個人站在風口,裹緊衣物,讓風把自己吹得更清醒些。
另一頭,跟殯儀館的人清完賬,付過錢,打點交代完所有事項,宋沉衍才從樓上下來。
路過樹蔭走道,看到餘程撐著傘,站在雨裡抽煙。
周圍路燈幾乎沒什麼光亮,他一身黑站在那裡,只有指尖的星火明明暗暗,才勉強瞧得出那裡站著個人。
宋沉衍面不改色走過去,同樣撐著傘,沉默地站在旁邊。
誰也沒說話,只有雨水打在傘面,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半晌,餘程從口袋裡翻出煙盒,把半盒蘇煙遞過去,“抽麼?”
宋沉衍微抬傘沿,淡淡掃了一眼,“戒了。”
餘程微頓,重新打量了一下旁邊氣度不凡的男人,點頭,把煙收回來。
“挺好。”他吸完最後一口,把煙掐滅,“銀行不讓抽煙,你們醫院應該差不多?”
“嗯。”宋沉衍淡道,“偶爾也會不守規矩,主要看個人自覺。”
餘程想到什麼,輕笑一聲,“歲柔也不喜歡男人抽煙,以前她小姨夫在家抽煙,她都要躲到外面去,還跟我吐槽老半天。”
說著又看了看宋沉衍,“但像你們這樣的上流精英,應酬的時候估計很難避免。所以如果真要戒,可不能只是表面應付,畢竟,女人可是很愛較真的。”
“嗯。”站了一會兒,宋沉衍也沒什麼心情繼續閑聊,低頭看了眼手機,發現沒有沈歲柔的訊息,打算親自過去找她。
剛邁開長腿,餘程在後面叫住了他。
“等一下。”
宋沉衍撐著傘,微微側頭。
餘程跟上來,像是斟酌了一下,才開的口:“你……小時候,來過我們這邊,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