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這事謝謙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倒不氣別的,就是氣自己太主觀臆斷了,怎麼能只憑一件衣服就認定時珍有男朋友了呢?
“她其實沒男朋友,是我搞錯了,”謝謙黑著臉說。
他話音剛落,謝龍輝就大笑了起來,聲音之洪亮根本聽不出這是個將近六十的老人的笑聲。
就連藍語蝶也一改往日的優雅矜持,抱著謝龍輝的胳膊就笑了起來,身上的披肩也因為劇烈的抖動而滑落到了沙發上。
謝謙垂著頭,無奈地接受著來自親爸媽的嘲笑。
“不是,你們大半夜叫我來,就是為了嘲笑我的?”謝謙猛地起身,腳尖一轉,作勢就要朝門外走。
“誒呦,你這性子可真是隨了你姥爺了,急急燥燥的。”藍語蝶斂了斂身上的披肩,收起了笑容道:“我跟你爸就你這一個孩子,做什麼還不都是替你著想?”
提到藍澤忠,謝謙的腳步一停,他轉了個身耐著性子坐回到了椅子上,“是我急躁了,主要是大晚上的,我不放心時珍一個人在家。”
“有什麼你們就直接說吧,說完我就回去了。”
“時珍,這名字好啊,一聽就是個好孩子。”謝龍輝摟著藍語蝶的腰,笑著說:“這回我跟你媽算是放心了。”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們放心啥?”謝謙莫名開始煩躁,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可與此同時,全世界也都知道他追不到人了。
“媽媽讓你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事。”
說著,藍語蝶拍了拍腰間的手,給謝龍輝使了一個眼色,謝龍輝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了書房。
一聲沉重的關門聲後,藍語蝶慢慢起身,將謝謙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她握著謝謙的手,笑著開口道:“知道你爸在這你不自在,媽早就跟他說好了,咱倆說事情不讓他聽。”
聞言,謝謙放慢了呼吸,想著剛剛謝龍輝一步一頓的步伐,他心裡土壤不好受了起來。
“媽媽以前剛來疏林的時候,也是二十出頭,那時候東北的建設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東北的經濟也是最發達的時候。”
“我就是受不了你姥爺的掌控欲,這才千裡迢迢來了疏林,到了這我才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藍語蝶慢慢講述著自己年輕時的故事,她的聲音很溫柔,說起話來就像潺潺的溪流,細膩又深入人心。
謝謙從沒這樣平靜地聽藍語蝶講話過,他真正回到藍語蝶身邊時已經成年了,那時的他其實不太理解藍語蝶。
他不明白為什麼謝龍輝年輕時做了那麼多錯事,藍語蝶還能原諒他。
那時他年齡不大,在藍澤忠身邊直來直去慣了,根本不懂人性的複雜,更不懂感情這事本就沒有邏輯。
就像他偏偏只喜歡時珍,卻對別人都沒感覺一樣,這有道理嗎?
謝謙以前不明白,可現在卻懂了,不知什麼時候愛上的那一刻,就是道理。
簡而言之,愛情這東西,毫無道理可言。
“媽媽剛來這的時候身上帶了很多錢,每天把自己打扮地特別時髦,別人都說我要是不開口,沒人能聽出來我是東北人。”
“盡管條件這麼好,我一個小姑娘,初來乍到的,還是免不了覺得孤獨,覺得自己融入不進這座城市。”
“媽媽那時候悶悶不著,藍語蝶拍了拍謝謙的手,“那時候媽媽每天都在畫室呆好長時間,一半是因為想證明自己,另一半就是因為孤獨。”
“你爸爸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藍語蝶笑了笑,“他又高又帥,待人也有禮貌,喜歡上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這些媽媽就不多說了,後來的那些事你也都知道。”
“媽媽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要告訴你,時珍就像那時候的媽媽一樣,獨自一人離開家來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提到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藍語蝶面上滿是慈愛,她語重心長道:“她也會孤獨,會覺得一時不能融入,會感覺悶悶不樂。”
“這時候你就得多觀察,多陪在她身邊。作為你的媽媽,我這麼說是希望你能把握住機會,快點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