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柏沖他溫柔地笑笑,又看向秦葉,聲音輕得幾近虛無:“我不想騙你t們,你們是我僅有的朋友,你們可以問我任何問題。”
……
狹小的診所裡一片死寂,依稀能聽到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三人像是陷入了一場僵持戰,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徐離柏本人打破了這場靜寂的僵持:“秦葉,為我留一點自尊吧,我不想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裡接受你的問詢。”
至少這一刻,在這間診所裡,他們還算是曾經交好的知心好友。
秦葉只感覺脖頸間的傷口痛到發木,連眼眶也微微濕潤:“殺死聞群的黑衣人,是你嗎?”
徐離柏輕輕點了點頭:“我和他的意見出現了一些分歧,除了殺掉他,我沒有能解決這個分歧的其他方法。”
聞群想要秦葉死,而他——捨不得。
他藏了真實情緒太久,久到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和俞程一樣喜歡著秦葉。
可最後,徐離柏只是說:“秦葉,你是一名好警察,我做這一切,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任何一個好人。但是聞群,他是一個偏執狂。”
秦葉審訊過很多人,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敢繼續問下去。
她吐出一口濁氣,盯著徐離柏看了好久,終於再度開口:“所以……你在貓仙案裡充當的角色是什麼?”
徐離柏坦然:“我就是貓仙,聞群只是從犯。”
他暗中“處決”的罪人實在太多了,不管是殺害親弟弟的孕婦、還是包庇拐賣犯的村民、還是做獄醫時監獄裡那群犯下殘忍罪行的未成年人渣……
他一直都知道,他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真正的正義。
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受害者和家屬終日生活在過去的陰影下,像是蓋著一床陰幹的被褥,寒意總是時不時躥進他們的身體,是刺骨的寒冷。
那些行徑殘忍的罪犯卻因為懷著孕、因為法不責眾、因為未成年……獲得了一張張免死金牌。他們只要活著,就像是一把懸在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頭頂的劍。
他想要斬斷這把劍。
……
徐離柏起身,從床頭的夾層裡拿出了那份虐貓組織成員的名單,把它遞給了秦葉。
“我當獄醫的時候,接診過一個未成年的犯人。大概是因為我的長相看上去很有親和力,他很坦然的告訴我,他的身邊有很多虐貓的夥伴。”
徐離柏指著成員名單上的唐曉華,嘲諷地笑了,“那個未成年犯人,把自己同母異父的七歲妹妹哄騙到陽臺上,縫上小女孩的嘴,把她從樓上推了下去。在此之前,他和唐曉華一起,用這種殘酷的手法虐殺了好幾只貓。”
未成年犯人冷冷看著自己的妹妹倒在血泊裡抽搐,直到她徹底沒有動靜,才慢條斯理地撥通了公安局的電話自首。
徐離柏閉上眼睛時,還能回想起當時對方洋洋得意的嘴臉:“他的母親已經失去了小女兒,不想再失去大兒子,於是出具了諒解書。”
犯人因為未成年,加上又受害者家屬的諒解書和自首行為,並沒有被判死刑。
於是,徐離柏在暗中給對方下了藥,親眼看著對方一步步衰敗,然後走向死亡。
“我不能接受他不到三十歲就能順利離開監獄,他說,他將來還有大好的年華用來做想做的任何事。可是……被他害死的那個小女孩呢?”
徐離柏看向秦葉,目光沒有絲毫閃躲:“他告訴我,他所在的虐貓組織,很多人的心裡都住著一個惡魔。他們都有想要虐殺的人,即使沒有,他們也享受著揮刀向更弱者的樂趣。”
虐貓……是不會被判刑的。
他們正是深知這一點,他們的虐貓手段才一次比一次更殘忍,他們的隊伍也日益壯大。
秦葉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些什麼,可又覺得在此時此刻,說什麼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徐離柏笑笑,望向名單上被劃掉的名字,語氣涼薄又狂傲:“既然沒有律法能夠約束他們,那我就來充當懲治他們的律法。”
於是,在聞群的協助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殺掉了那些虐貓者。
“就在聞群要殺死你的河堤上,我把那群人迷暈,用那串金屬獸齒把那些人一一放血,血全部都流進了河裡,沒有一絲蹤跡。”
徐離柏坦然道,“聞群向來懂得如何煽動大眾情緒,於是,他寫下了那篇《貓仙的複仇》。我只是沒有想到,我的‘懲戒’,差點兒讓梧寧市的秩序遭到破壞。”
說到這裡,他嘲諷地笑了下:“我本來只是想做秩序的維護者,可最後,卻成為了秩序最大的破壞者。”
他沖秦葉遞出雙手:“抓我吧,秦葉警官,現在的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一個試圖找出冠冕堂皇藉口的劊子手。我願意坦然迎接屬於我的任何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