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葉的請求,俞程嬉笑的神情有所收斂:“秦葉同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醫生崔克行被虐殺一案,早已傳遍整個津海,兇手的作案手段殘忍,引得全城人心惶惶。
最近的報紙上,每天都有報社翻出崔克行生前的善舉進行報道。不少群眾寫信到公安局,希望公安能盡快抓住兇手,嚴懲對方。
按照刑偵一大隊的一貫作風,頂多是向報社透露,公安已經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至於多餘的,肯定是一個字都不會說。
“崔良本身是未成年犯罪,最多判個無期。”
俞程臉上還掛著笑,看似在真心勸告秦葉,“你似乎沒有必要做這些。”
秦葉遙遙望著審訊室的方向,審訊室裡的燈光透過臨窗的玻璃投射出來,成為了昏暗走廊裡,唯一的一抹光亮。
她抿唇笑了笑:“我還是去問問當事人吧,看看他們是否覺得有必要。”
如果崔良他們希望將真相公之於眾,那她會竭盡全力,嘗試著替他們爭取到減刑機會。
俞程盯著秦葉看了好一會兒,女孩杏眸堅定,唇角卻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象似乎有些過於狹隘了——他想象裡的秦葉,和一大隊的那群人一樣,個個都是“破案機器”。
但顯然,秦葉不是。
麻木的人一直是他,不是秦葉,更不是徐離柏。
俞程想到這裡,低笑出聲:“好啊,沒問題,秦葉同志。找律師和記者這點小事,包我身上了。
秦葉又真心實意地道了聲謝,才朝審訊室走去。
……
審訊室裡。
崔良坐在審訊椅裡,纖細的手指捂著肚子,老實乖巧的模樣同崔淑如出一轍。任憑誰都很難相信,少年瘦弱的身體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殘忍殺死了控制欺辱他的惡鬼。
秦葉注意到崔良捂著胃的小動作,拆開一包鈣奶餅幹,放到他手邊:“先吃點東西吧,你可以慢慢說。”
“謝謝公安姐姐。”
崔良最近幾天一直提心吊膽,最近一次吃飯,還是在前一天的下午。
他顫著手取出餅幹,一口氣吃光了一整包,餓到痙攣的胃終於停止了抗議:“崔克行是我殺的,和小淑、吳項明沒有幹系。”
他想殺崔克行很久了,為此還和吳項明商量著,做了計劃:“吳項明喜歡我,但我其實並不喜歡他。我幫他,是因為不忍心看著他在學校被人欺負,他實在太可憐了。”
崔良在家裡,無時無刻都要忍受崔克行虐待,沒有人能幫他。
他太明白孤立無援的痛苦,所以當他又一次撞到同學欺負吳項明的時候,選擇了挺身而出。
不過他沒想到,從那以後,吳項明會選擇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邊。
“吳項明說他喜歡我,我告訴他,我其實是男生,是崔克行強逼著我男扮女裝,滿足他的變態慾望。”
崔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到現在,提起崔克行的名字,他仍然滿心恨意,“我以為吳項明會害怕逃跑,沒想到他對我說,為什麼不殺了崔克行?他說,他願意幫我。從那以後,我們倆就一直在商量著,該怎麼殺死他。”
崔克行對崔良的掌控管制到方方面面,後來,從班主任口中聽說他和吳項明走得近以後,更是大發雷霆。
“那天,崔克行來學校接我回家。我沒有想到,小淑剛好來了信,就擺在學校收發室的視窗。信裡,小淑說,她這個月會從香江回來,然後帶我走。”
崔良只覺得造化弄人。
他每個課間都會跑到收發室,生怕崔淑的來信被旁人發現。沒成想,謹慎多年,終於還是在最後關頭暴露了。
崔克行認出了崔淑的筆跡,直接當場拆了信,從信裡得知崔淑要從香江回來。
當晚,崔克行不僅沒有毆打崔良,還破天荒的做了幾道好菜,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邀請崔良上桌吃飯:“阿良,你妹妹一直在香江享福,卻留你在大陸受委屈。你真的甘心嗎?你不想讓她嘗一嘗,你這些年受的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