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顧不上抹眼淚,連滾帶爬到炕上,伏在謝樂蒙著白布的屍體上,哭著喊道:“我不許!我不許你們剖開樂樂,你們非要剖的話,就連我一起剖了吧!”
秦葉跟負責檢驗工作的胡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底看到深深的無奈。
胡軒最終還是走上前,好聲好氣道:“秋萍姐,你放心,我們只是看一眼,不存在要解剖謝樂同志的情況。”
他倒是想像省裡的法醫一樣辦案,可縣裡沒這個條件,他也沒這個技術啊!
謝秋萍止住哭聲,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反複確認道:“你說真的?只是看看,不解剖?”
胡軒點點頭:“真的,不解剖。”
得到了他的保證,謝秋萍又含著淚環視屋裡的其他公安。
她得到眾人一一保證後,這才從炕上爬下來,算是妥協了:“那讓你們再看一眼。等天一亮,我們村的生産隊隊長拉棺材回來,我弟弟就要進棺材了。”
……
蒙在謝樂遺體上的白布被揭開。
胡軒戴上一次性手套,又給刑偵科的公安和秦葉、李全一人發了一雙。
秦葉收斂起神色,戴好手套,走上前跟胡軒一起檢視謝樂的遺體。李全站在一旁,看著炕上面色蒼白腫脹的謝樂,抿抿唇,一時沒敢上前。
刑偵科同事看出李全的躊躇,拍拍他的背,表示理解:“沒關系,你在旁邊看著就行,順便關注一下家屬的情緒。”
大多數公安第一次見到死者的屍體,感到害怕很正常。
李全看著圍在炕上的幾人,秦葉在其中面不改色,還能時不時跟胡軒探討兩句,心裡油然生出一種挫敗感。
他鼓足勇氣,剛想上前,身後的王鬱和謝秋萍卻再次吵了起來。
“你老實交代,謝樂是不是你跟你男人害的!你貪他的退伍費!謝了,你問他借退伍費給你男人還債,謝樂沒答應,你還罵他白眼狼!”
謝秋萍氣得大罵:“好啊,好啊!你這個神經病!你不就是記恨我不讓弟弟娶你嗎?現在在公安面前亂攀扯我!”
她罵完,再次揮手,想抓王鬱的頭發。
李全見狀,連忙插在兩人中間。謝秋萍一時沒收住動作,在他臉上抓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他吃痛地蹲下身子捂住臉,卻意外瞥到,腳邊的衣櫃被水洇濕的痕跡。
……
與此同時,炕上傳來秦葉的聲音:“謝秋萍同志,我想問一下,你是給謝樂同志換了身衣服嗎?”
謝秋萍剛不小心抓傷李全,正彎下腰向李全道歉。
聽到秦葉的問題,她顧不上再管李全,邁著小碎步飛快走到炕邊,揚起臉,死死盯住秦葉,咬牙道:“你這個公安問的真有意思,不然呢?我難道要讓我弟弟穿著一身泡了水的濕衣服下葬?”
秦葉不理會謝秋萍話裡的夾槍帶棒,問胡軒:“你有沒有覺得,謝樂同志身上的酒味太大了?”
大到不像是喝了酒,像是在酒裡洗了個澡。
“秦葉、胡軒,你們看這個!”
李全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葉身上,偷偷開啟了衣櫃。在衣櫃的最下層,發現了一件濕漉漉的軍裝,上面還散發著嗆人的酒氣,顯然是謝樂出事時穿的那件。
謝秋萍見弟弟的衣服被翻出來,指著李全的鼻子就罵:“你是做公安的還是做賊的?!!你翻我家櫃子幹什麼?!!”
說著,她上前要搶衣服,卻被李全輕松躲開:“秦葉,這件衣服有問題!”
他擺脫謝秋萍的阻撓,將衣服遞給炕上的幾人。
秦葉接過衣服的一瞬間,炕上的幾人都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單單是穿著這件衣服喝酒,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味道,這件衣服,更像是被酒泡過一樣。
她意識到了什麼,將濕漉漉的軍裝交給胡軒,動手解開了謝樂上半身新換的衣服。衣服解開後,幾人都嗅到謝樂殘留在面板上的酒味。
“也許,謝樂根本沒喝醉,是有人故意把酒倒在他身上,導致他滿身酒氣,以此偽造出他喝醉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