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ynopedie no.1》的聲音不斷回響,蕭止邇呼吸急促,他眉頭緊皺,半張臉都埋在大熊的懷裡,煩躁地晃了晃腦袋。
“砰砰砰!”
就在這時,有巨大的聲音響起來。
蕭止邇抿了抿唇,他似乎察覺到了唇上傷口帶來的輕微刺痛,輕輕瑟縮了一瞬。
他覺得自己累極了,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就連想要翻個身都覺得疲乏,好像從骨頭裡都泛著一股酸酸漲漲的痛感。
手機鈴聲堅持不懈地響起,彷彿有那股來自於星空之下的、荒野上的風卷著枯葉拂過,帶來幹燥的氣息。
但這股風卻過於粗糲,讓蕭止邇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上學時喂過的流浪貓,小動物帶著倒刺的舌頭舔過面板時,會帶來的輕微刺痛感。
蕭止邇指尖輕輕勾了勾,半晌,他才掙紮著睜開了眼。
在睜眼的那一刻,蕭止邇只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世界似乎都是在飛速旋轉著的,色彩明滅閃爍、光怪陸離,像是夢裡才會有的場景。
而《gynopedie no.1》的聲音就像是一柄劃破迷障的利刃,鋒刃如雪,幹脆利落地斬斷將蕭止邇團團包裹的夢魘。
隨著神智逐漸恢複,蕭止邇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個急促的敲門聲不是自己在夢中的臆想,而是當真有人在敲自己家的門。
蕭止邇按著大熊的肚子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個起身的動作,蕭止邇的手臂卻抖得像是有千斤重擔一樣。
燦爛的陽光落在蕭止邇的身上,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揉了揉自己抽痛的額角。
太陽穴處的血管跳動得劇烈又快速,伴隨著濃烈的刺痛,甚至都讓蕭止邇懷疑是不是下一秒它就要炸開了。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昨天迷迷糊糊的,居然在大熊的懷裡就這麼睡了一晚。
蕭止邇掙紮了半晌才爬起來,他站直身體的那一瞬間就覺得天旋地轉,喉嚨裡像是燃著一團炭火,胃中也泛著火燒火燎的痛意。
耳邊的敲門聲與《gynopedie no.1》的樂聲交疊混亂成一片沉重的雜音,用一種讓蕭止邇無法拒絕地強硬力度撞進他的耳朵裡,與尖銳的耳鳴聲交織成焦慮的觸發器。
蕭止邇只覺得渾身發冷,向門口走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與自己不聽使喚的四肢做戰鬥,他的呼吸顯得格外急促,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扼住,帶著血腥氣的疼痛與幹澀在不斷侵蝕著蕭止邇的理智。
蕭止邇幾欲作嘔,他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強行喚醒理智,強硬地壓下自己的情緒和不良反應。
在這一瞬間,蕭止邇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分離成了兩個部分,軀殼如同行屍走肉般機械地移動,而靈魂高高飄在頭頂。
當蕭止邇終於艱難地挪到門口時,他疲倦極了,僅剩的體力似乎已經不足以支撐他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蕭止邇略顯狼狽地趴伏在門口的矮櫃上,他劇烈地喘著粗氣,用手背抵著唇悶悶咳嗽了兩聲。
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蕭止邇的咳嗽聲,一直在反複奏響的《gynopedie no.1》戛然而止,而敲門聲也停了下來。
幾秒鐘後,敲門聲又一次響起來,但這次的聲音變得輕緩了許多,輕輕的三下敲擊,倒像是在提醒什麼。
下一秒,許擇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蕭哥?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蕭止邇此時的狀態不太對勁,不管是說話的聲音還是語氣,都比平時要柔和許多。
真像是在哄小孩子。
蕭止邇苦中作樂一般胡思亂想著。
門外的許擇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蕭止邇的反應,他頓時有點著急,勉強壓下自己的急躁,許擇又敲了兩下門,重複自己的話。
蕭止邇這時候剛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光顧著腹誹了,還沒有回應許擇的話,他忙是扶著矮櫃站穩身體,給許擇開啟了大門。
“咔嚓”一聲輕響,門鎖彈開的瞬間,許擇像是條泥鰍一樣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蕭止邇只覺得眼前一花,許擇的手臂就已經攬在了自己腰間,剛好穩定住了他晃動的身軀。
許擇在看到蕭止邇的那一秒就察覺到問題了,他抬手往蕭止邇腦門上一貼,臉色立馬變得難看了許多:“蕭哥,你在發高燒。”
蕭止邇的反應比平時慢了許多,他聽到許擇的話,反應了兩秒後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蕭止邇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他有些茫然地抬眼:“……發燒?”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指尖輕輕抵在許擇還沒撤開的手上,倒是當真對比出了一種異樣的熱度。
先前被蕭止邇強行壓下的不良反應在他意識到自己在生病的那一刻,像是為了報複蕭止邇對它們的壓制,猛然增強了數倍後捲土重來。
在那一瞬間,蕭止邇頭暈目眩,心髒的跳動顯得格外明顯,他在某一秒甚至都覺得自己能夠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