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嗯’?”
宗予鳳從桌上拿了杯紅茶,輕抿了一口,並不看他,冷淡道:“除了認同,我就算還有別的意見,似乎也沒什麼說出來的必要。”
“看來你還蠻上道的。”於知徉冷笑了聲,忍不住又多看了對方幾眼,心裡雖然意外,但還是長鬆了口氣,“你就這樣找過來,還以為你像那些剛成年的小處男似的,哭哭啼啼的非要討個說法。”
“我倒不會哭。”宗予鳳忽然轉過頭來,狹長的雙眼毫不避諱地望向他,沉沉道,“但我挺喜歡看別人哭。”
於知徉臉上瞬間燒了起來。
被那種直白、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審視,令他感覺像是失去了所有遮羞物,赤身裸體地站在人面前。
當然,自己確實也已經被對方看了個幹淨。
“我說了,咱倆最好把昨晚的事兒忘了。”於知徉拿出所剩無幾的氣勢,狠瞪了人一眼,隨後起身走向了球臺。
看來以後,要被他永遠捏個把柄在手裡。
桌上已經不剩幾個球,於知徉繞桌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打最遠處斜對角的那一顆。
他從角落拿出架杆,在白色母球前擺好,半晌又覺得手臂不夠長,只好將一條腿翹上了臺案,盡力將身體向前趴去。
宗予鳳坐在他身後的座椅上,平靜瞧著男人被修身西褲勾勒出的腰臀曲線,眼睛忽然玩味地半眯著。
“這個球……角度應該這樣打。”他倏然起身,走過去抵在了於知徉身後,輕扶住了對方握球杆的手,猛地一送。
咚的一聲,球再次筆直地撞入了洞中。
“你怎麼……”於知徉耳根發燙,有些惱羞成怒地回過頭去,死盯著身後人那張冷漠到不近人情的臉。
可一旦和宗予鳳對視超過半秒的時間,於知徉就好像遇到了氣場上天生的死敵,總會不由自主地勢弱、臣服,現在甚至連句完整的挑釁都講不出口。
真是個難纏的硬釘子。
“只是半生不熟的關系而已,用不著這麼大反應吧?”宗予鳳卻只是抱臂站著,冷睨了他一眼,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
於知徉用兩根手指把人推開,“你說的對,不熟,就不要靠得那麼近。”
“那我就不奉陪了。”宗予鳳冷哼了下,也沒什麼興趣繼續在這兒待下去,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他剛要開門,就和同時要進來的薄雨銘撞了個滿懷。
兩人皆是一愣。
宗予鳳稍微停頓了片刻,雖然知道對方和之前的阿薄並不是同一個人,可每每見到,還是會有那麼幾秒鐘的恍惚。
他與他,實在是太過相像。
“小子,看著點路。”宗予鳳皺眉道,打心眼裡排斥用“薄雨銘”這三個字稱呼對方。
“……抱歉。”
薄雨銘欠身,給對方讓出一條路,沒等人完全走遠,就急急忙忙地闖進了屋。
“嗨,你來啦。”於知徉擺出一副笑臉,向他表示著歡迎。
“於總,你見過周崇……崇燃哥沒有?”
薄雨銘匆匆走上前來,頭發亂糟糟的,一看就沒顧上打理。今早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周崇燃房間約他吃早飯,結果敲門卻發現他人已經沒了蹤影。
“他的東西還在屋子裡,電話也打不通。”
“他不在麼?”於知徉茫然看了眼舷窗外,並沒太放在心上,“可能……又一個人放風去了吧。之前他也總這樣,隔一段時間就心情不好,自己會消失一段時間。要是一會兒船開了還沒來,我直接讓vincent派人接他去拍攝地彙合,不用擔心。”
薄雨銘啞了下,又問:“那你有沒有他助理的電話……就是你給他專門派給他的那個,叫易橙的。”
“助理?”於知徉幹眨眼,被他說得一頭霧水,“我沒給他派過什麼助理啊,我還以為,那呆乎乎的小子是他自己帶的。”
薄雨銘一呆,心裡後知後覺地泛起一絲不太好的預感,掉頭就往外走。
“你上哪兒去,船馬上要開了……”於知徉從舷窗探出頭去,望向他跳上碼頭的背影。
“去找人——”薄雨銘回頭喊道,微卷的碎發被風吹得淩亂,“不用管我,找到他之後,我們在下一站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