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點點頭,有了趙敢當這個弟弟,現在又多了個伶俐的妹妹,看來我的人緣很是不錯。況且左一個小姐,右一個小姐的,我也確實聽不習慣。
與萍兒東拉西扯了一陣,彼此熟絡起來,從言語間也瞭解了些李琰府上的情況。
李琰雖身在廟堂,卻向來深居簡出,除了獨孤謀與他從小要好,從不與朝中其他官員來往,自然家中也很少有人來拜訪,所以,他府上的下人也不多,除了忠伯和秋萍外,就只有剛才見過的那個長相奇異的鷹奴哈哈兒。
混跡官場,最講究為人處事圓滑,如他這般行事的還真算得上是其中的異數,怪不得張衝會說他是怪人,也難怪萍兒一聽說府中來了客人會覺得好奇,特意跑出來看。
當我向她打聽起那位邱家小姐時,她則支支吾吾,不願多提。她越是支吾不語,我就越發地好奇,不停旁敲側擊地磨她耳根子,萍兒年紀雖小,但口風卻很是嚴實,我使盡渾身解數也只從她口中得知那位邱家小姐是李琰的未婚妻。能讓李琰看中的女子,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忽然間,心中竟生出幾絲不快。
夜裡,躺在榻上難以成眠,腦子不停地想著一些事情,想到李琰清冷孤獨的身影時,心中不忍,想到邱家小姐時,竟是悲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去討厭一個未曾蒙面的人?
我直起身子,使勁拍打了下腦袋,只想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不經意間,眼光瞟到了裝著葡萄酒的酒囊,我衝過去抓起酒囊就猛灌了幾口,忽地嘴角含了絲苦笑,借酒澆愁愁更愁,垂目盯著手中的酒囊,這本是要送給李琰的葡萄酒,想到這兒,又是一通猛灌。半晌,藉著酒勁,終於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秋萍叫醒我時,已快中午時分,除了有些頭重腳輕,其餘倒還好。她對於我為何一覺能睡這麼久很是奇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原因有些羞於出口,遂只能託辭說是昨日趕路,過度勞累所致。
但機靈如她,又怎會如此好糊弄,秋萍很快就從我身上嗅出了些端倪,她瞅了瞅桌上的酒囊,掩嘴竊笑,“萍兒去為姐姐熬碗蜂蜜靈芝湯吧。”
我轉頭看她,有些困惑,她低聲笑道:“萍兒也曾偷喝過爺爺的酒,第二天頭疼得厲害,幸好羅林爺配的蜂蜜靈芝湯解酒很有效。”
我怔了片刻,心想,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丫頭簡直是個鬼靈精。我朝她訕然而笑,向她“噓”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暗示她千萬不要說出去,她會意地頷首一笑,自顧出門去為我熬湯。
洗漱妥當,喝了秋萍為我熬的蜂蜜靈芝湯,效果確實顯著,腦袋鬆快了很多,心下細想,剛才檢查了酒囊,還剩著大半囊的葡萄酒,昨夜並沒有喝很多,以我的酒量,怎會那麼容易就醉了呢?想了想,不禁嘆道,傷心失意時果然特別容易喝醉。
剛嘆完氣,秋萍手中捧著一套衣服走了進來,遞到我面前,我探頭一看,不禁皺眉道:“為何讓我扮男裝?”
秋萍搖搖頭,“少爺出門前特意交代的,讓姐姐換上男裝,說是等他回來要帶姐姐去西城。”
我高興地點了點頭,這西城可是個有意思的地方,手工作坊雲集,街市上賣很多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很是熱鬧好玩。
我換上男裝,坐到鏡前,秋萍站在我身後為我挽髻,我看著她鏡中的身影,問:“你家少爺幾時出的門?”
秋萍手下不停,回道:“天矇矇亮就出門了,從軍營回來這幾日都是這樣。”
我“哦”了一聲,她突然停下手,湊到我耳邊,低聲細語:“聽說又起戰事了。”
我轉過頭望著她,“又是突厥人?”
她搖搖頭,抑著聲音說:“這次不是的,聽說是藩王叛亂。”
我一聽,心中感嘆,外敵未退,內亂又起。
藩王叛亂?大概又是‘玄武門之變’的後遺症,李世民去年六月初四在玄武門誅殺了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才順利當上了皇帝,一些曾跟隨隱太子的藩王、武將對他並不心服,暗地裡都在蠢蠢欲動,今年正月已經平了個燕郡王、天節將軍羅藝,今次不知道又是哪個藩王起兵造反。
不覺然間我又想起了當年寧遠的王位之爭,為了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寧遠國王摩柯也是不惜誅殺了自己的兄弟,甚至有傳言說,當初老國王的暴斃也是摩柯所為,西域的民風習俗雖與中原不同,但人們對於權力的慾望卻是無地域之分的。
穿戴妥當,與秋萍來到小廳,正巧李琰從外歸來,秋萍向他俯身行了個禮,笑嘻嘻地挽著我的胳膊,向李琰問道:“好看嗎?衣服是萍兒親自挑的。”
他沒有說話,只笑著點了點頭,秋萍引我在桌邊坐下後,便匆匆出門去為我們準備午膳。
李琰選了個我對面的位置坐定,舉目端詳著我,含笑不語,我則埋頭只顧盯著桌面,兩人一陣沉默,感覺他的視線一直都凝在我身上,越發覺得不自在起來,心想,上次就是因為女扮男裝溜出去玩才被他罰站了一夜,不過今日可是他讓我扮的男裝,遂故作鎮定地抬起頭回視於他,理直氣壯問道:“特意讓我換了身男裝,不會光是為了穿給你看吧?”
他微微一笑,“雖然的確很好看,但我還不至於有這個嗜好,姑娘可否陪在下去西城逛逛?”
女人總是經不住別人的讚美,我不禁抿嘴而笑,心想,這哪是徵求我意見哪,分明是你一早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反問道:“衣服都已經換好了,我還能說不去嗎?”他笑著點了點頭。
用過午膳,李琰與我一同策馬去了西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