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朕生了一場病,讓你們受苦了,朕心裡也很內疚,你去休息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聖上的關懷讓陳弘志幾乎哭了出來,但他知道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了,他若露半點口風,便是死路一條,他死死咬住了嘴唇,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陳弘志跪下,重重磕頭道:“陛下關心,奴才感恩不盡,願陛下龍體早日康復,奴才再服侍左右。”
“朕也想早點好起來,哎!夭夭讀書,頭都大了,朕還想再坐船玩一玩,到時你陪我一起玩。
“好!奴才一定陪陛下。”陳弘志的聲音裡都帶有哭腔了。
這時一陣強烈的圍意向李適襲來,他點點頭道:“朕想睡覺了,你去吧!好好去休息,晚上再來陪朕說話。
“那奴才告辭了!\\
陳弘志心中緊張得快跳出來,他慢慢退下,立刻向自己的房間快步走去,他不放心他的五千面黃含,就藏在他的床榻下,若聖上出事,宮內肯定搜查,若被人搜封,他就死路一條了,不行,他必須要將黃金埋起來。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他住的院子裡有幾個宦官正在自己做飯,見他回來,都討好地向他笑道:“陳公公,我們這邊有一瓶好酒,要不要來喝一點?”
“不用了,我要睡覺,任何人都不準打擾我。
陳弘志剛走到門口,這仨公公,太上皇要我送件玉器給你。”
“噓!”
陳弘志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向兩邊看看,沒有人注意他,便低聲道:“進屋去說!”
他推門進了屋,宮女也一閃身進了屋,她從隨身的籃子裡取出了一尊碧玉馬,放在桌上笑道:“太上皇聽說你喜歡碧玉,便將這尊玉馬送給你,這可是於閶進貢的,是極品美玉,是給你的獎勵。”
“多謝太上皇,請大姐轉告太上之,就說事情已經辦妥,請他放“是嗎?”那宮女閃過了一絲冷意,一指榻下,訝道:“公公,你的黃金怎麼沒了?”
陳弘志大吃一驚,一回頭向榻下望去,他的黃金果然不見了,他呆住了,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一根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猛地一拉,陳弘志摔倒在地,他拼命掙扎,兩手在空中亂抓,他喉嚨裡咯咯直響,翻著白眼絕望地看著身後的宮女,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的力氣竟是如此之大。
“說過,,,不殺,,我!”他拼命說出了這句話。
“我們是不想殺你,但你一定要自殺,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宮女聲音就毒蛇一樣陰冷,這是陳弘志在人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片刻後,宮女從後窗悄然離去,房間反鎖著,只有陳弘志瘦小的身影在半空中搖盪。
宮中已經生了鉅變,但此時朝廷中人都還沒有意識到宮中將出事,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政事堂的公推上,明天將是監國宣佈政事堂開始公推的最後期限,從明天開始,便是三天的公推期,此時所有人的心絃都棚緊了,大家都連忘了病重中的小皇帝。
在唐朝的政治中,政事堂其實是一種協商機制,因為三省六部制中中書省的權力極大,有制詔之權,為了限制中書省的權力,便有了門下省來監督,一份詔書,光蓋了中書省的印章還不行,還必須有門下省的大印,所以就稱為中書門下之印。
門下省若覺得中書省的詔書不妥,可以直接反駁回去,中書省必須重擬,這裡面就有兩個問題,先是中書省的詔書已經經過皇帝御批,如果駁回,那皇帝還得再批一次,其次,中書門下批來駁去,容易使軍國大事被拖延。
為了解決這個矛盾,所以就有了政事堂這種協商制度,中書省、門下省腦事先坐在一起協商,協商透過後,中書省再擬旨,另外,唐朝是實行多相制,除了中書令和門下侍中這樣的一級相國外,還會有幾名二級相國,也就是獲得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格的高官,一般是各部的尚書,他們也一起參與了政事堂的協商,漸漸的,政事堂就成為了唐朝的內閣,具有極大的權力。
尤其在目前皇權缺位的情況下,政事堂就成了事實上的最高權力機構,唐朝的軍國大事都由它來做出決定,無論是李慶安還是李亨都極為重視它。
夭快黑時,裴曼的府門前停了好幾輛馬車,這是趙王黨的重要骨幹在一起商量對策了,在裴曼的外書房裡坐了五個人,裴曼、崔渙、韋滔還有盧渙,另外還有中書侍郎張鎬,張鎬本來也屬於保皇黨人,但李亨對李逗的嚴重威脅,使張鎬意識到,只有依靠趙王黨才能更好地保住少年皇帝,他便轉而投靠了趙王黨。
?這兩天我越想越覺得奇怪,王珙所提的三個條件都是我們辦不到,他明明知道我們不會答應,為什麼還要提這三個條件,很明顯,是要解散政事堂,這是李亨的故意而為,我敢肯定他為此裴曼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沉思,這時,崔渙眉頭一皺道:“按照朝廷目前的權力格局,趙王黨佔了四成,保皇黨佔兩成,張黨佔一成,監國黨只有三成,如果按照這個比例來公推政事堂,政事堂的七人中,我們能佔三人,保皇黨一人,張黨一人,他們監國黨最多隻有兩人「我就不懂了,解散政事堂重新公推,對他們並不利,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且既然他們已經把張筠爭取到了,那麼政事堂中他們就佔了四人,成為大多數,什麼桌議不能透過,解散土地田畝司,土地歸還原主人,這些決議都能順利透過,為什麼還要解散政事堂,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韋滔也點點頭道:“崔尚書說得不錯,我也是這麼想,他們根本沒有必要解散政事堂,我想,李亨應該是另有用意。”
裴曼揹著手走了幾步道:“或許他們是另有用意,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你們沒有想到,那就是張筠這個人,我不知道他們對張筠達成了什麼妥協,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張筠是牆頭草,不可能事事都支援他們,張筠或許只答應與他們一同辭職,解散政事堂,反正最後公推中肯定還會有他,對他來說這只是順水人情,這符合張筠的風格,但崔尚書也說得對,他們在這個時候解散政事堂,甘冒很大的風險重選,他們必然是另有圖謀,我有一種預感,這兩天必有大事生。”
裴曼剛說完,外面便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只聽一名下人在門外大喊道:“老爺,不好了,宮中有緊急訊息傳來,聖上、聖上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