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童說,這是一箇中年文士教他們唱的,給了他們每人十文錢,命他們到處傳唱………”
李亨見李輔國欲言又止,便喝道:,“繼續往下說”還有什麼?”,李輔國無奈,只得繼續道:“這歌他們從昨天就開始唱了,不光是他們,許多乞丐和賣藝的也在唱,有人給好處……”
“這幫該死的東西……”
李亨低聲罵了一句,立刻道:“有兩件事情”你立刻去辦!第一,著令陳玄禮立刻給我嚴懲唱此歌的人,孩童唱,父母杖一百,其他人敢唱”先杖一百,再入大獄一個月;第二,去派人把安祿山給我找來……”
吩咐完”李亨便怒氣衝衝地一擺手令道:“回紫宸殿……”
他本來是想回府歇息,現在他已無心休息了”他隱隱猜到刺殺李硯之人極可能就是安祿山,他在東城外駐紮有七百名軍士,只有他才有這個條件一下子殺死李硯和他的四十名家丁。
一個時辰後,萬年縣內的金吾衛忽然出動了,一隊隊士兵在街坊內奔跑”四處搜查唱隱晦之歌的兒童和浪人”不斷有唱童謠的孩童被抓住,帶他們回家,將他們的父母打得哭喊連天,十幾名在城徨廟中唱父子相殘要飯歌的乞丐也被現”金吾衛計程車兵們一陣狠打,當場便打死了八名乞丐,其餘則被重打後投進了金吾衛的黑獄,整個萬年縣被鬧得雞飛狗跳。
和萬年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長安縣,長安縣的千牛衛卻鴉雀無聲,一群群孩童在長安縣各坊傳唱著最新的童謠:,親父子,亂君臣,父殺子”君殺臣,死了皇帝死了相,笑問兇手是何人,一條朱雀大街,將長安割裂成了兩個世界。
紫宸殿,安祿山在兩個宦官的引領下,走進了李亨的朝房,殺死李硯確實是安祿山所為,由他的手下大將史思明率五百親衛在新豐縣伏擊李硯得手,這是他送給李亨的厚禮,安祿山倒沒有意識到李硯之死會給土地改草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只考慮到了政事堂的變化。
安祿山這次進京是有兩個目的,第一便是監國黨結盟,使他能在監國黨的掩護下加快擴兵步伐,而不會被懷疑成為謀反,同時也可以借。防禦契丹得到朝廷錢糧支援。
第二個目的就是要重建他的情報機構,自從劉驂谷失蹤後,他在長安的情報機構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這就相當於瞎了一隻眼睛,對他了解長安和其他勢力的動向極為不利,所以重建情報機構,便是他的當務之急。
他這次來長安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要找到楊玉環”那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女人,以前他從沒有機會”現在她和李隆基分開了,那就是老天把這個美人賜給他了,可恨劉驂谷沒有能達成他的心願”長安官方的說法是楊玉環已經死在華清宮的大火中,但他安祿山知道”楊玉環並沒有死,她一定躲了起來”而且極可能就在長安。
只可惜他找了整整兩天,楊美人還是沒有半點訊息,但他並不氣餒,加大了對長安各地的搜尋”並許下了萬貫懸賞。
安祿山一邊胡思亂想,很快便來到了李亨的朝房門前。
“安大帥請吧!殿下在朝房等你……”
這時安祿山見左右無人,便迅從腰間摳出一顆上好的祖母綠”塞給宦官道:“公公,拿去喝杯酒……”
“這這怎麼好意思!”,宦官笑得嘴都合不攏,他是個識貨之人,這顆祖母綠至少值千貫以上。
安祿山笑咪咪道:“蔣問公公貴姓?”,“多謝安帥,老奴叫程元振,跟隨監國殿下多年了……”
“原來是程公牟”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安帥請吧!別讓監國殿下等急了……”
安祿山點點頭,便走進了李亨的朝房外門,一名侍衛立刻稟報道:“殿下”安大帥到了。
“請他進來!”,安祿山走進了朝房”只見李亨正伏案寫著什麼,他立刻躬身施禮道:“安祿山參見監國殿下……”
這是安祿山第二次見李慶安,他來長安的第二天上午便先拜會了李亨,不過那是一種禮節性的拜見”而今天便是實質性的會晤了。
“安帥井坐……”
李亨放下筆,滿臉笑容道:“這幾天安帥做了一件大事吧!”,安祿山也不否認,便點點頭道:“我確實做了一件小事,是獻給監國殿下的禮物。”
李亨瞥了他一眼,便嘆了口氣道:“安帥心意雖好,可惜那個人不是我最期盼的禮物。”
“我知道!”
安祿山連忙湊上身諂笑道“監國殿下最想殺的人應該是李慶安”殿下放心”假以時日”我一定割下此賊的人頭”獻給監國殿下。”
兩人目光一觸,皆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夜幕漸漸降臨了,曲江池外的黃渠內搖來了一艘裝滿了柴草的小漁船”小漁船上有兩個人,一人頭已花白的老漁翁,他搖著櫓,表情淡然,船頭則坐著另外一個男子,頭戴斗笠”斗笠壓得很低,昏暗的夜幕下”看不清楚容顏”但他低著頭,顯得憂心忡忡。
小漁船戈,進了曲江池,這裡是水路進入長安城的一條渠道,如果是節日或者皇帝遊園之日,曲江池是不準外面的漁船進入”而平時則沒有什麼限制,夜幕降臨後,便不斷有小船從黃渠駛入曲江池”大多滿載貨物,向東市而去。
而這艘小船卻不去東市,一拐彎進了曲池坊”又走了一段路”戴斗笠的人指了指前方一個碼頭,低聲道:“魯老伯,就在那裡停。”
老漁翁呵呵一笑,將船櫓放下,取過長篙一撐,小船便穩穩地停在碼頭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