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就是戰爭帶來的恐怖,很殘酷,很暴力,很血腥,前來救助的人完全沒有交流,只是默默的掩埋著屍體,揮灑石灰,遇到還活著的傷員,也都忍不住流下淚水,這些還活著的傷員,有的還不如死去,缺胳膊,少腿比比皆是,還有的腸子滿地,在那裡攀爬,一心想逃離那片區域,地上的肉沫可能就是剛才還在並肩作戰的戰友。
而此時只能從他們的肉沫中爬行,幾乎大部分傷員都無救治的可能,運氣好的傷員也再無恢復正常人的可能,煉獄,這裡完全是人間的煉獄。
候作義看到這一切也呆滯了,這種超出想像的場面直擊心靈,震撼靈魂,“將軍,我們快走吧?一會兒那個蜻蜓人可能還會回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候作義緩過神來回頭一看,只見吳才狼狽的站在候作義的身後,手裡的羽扇已經燒的有些焦,麻布寬衫缺了一個角,金絲鞋也少了一隻,白淨襪變成了黑紅襪了。
“吳才,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候作義顫抖的問道,他清楚的知道,吳才的軍帳就在自己的中軍大帳的不遠處,離戰場有很大的一個距離。
“唉,剛才蜻蜓攻擊時,我就在不遠處,為了救治弟兄,才弄成這副樣子的,將軍,我什麼樣都不重要,將軍可是貴體,不能受不得半點損傷,不然我們的樞密使候進寶大人會心痛,就連當今聖上也會痛惜萬分的,將軍,快下命令,我們撤吧。”吳才驚慌的眼神漂浮不定,生怕那隻大蜻蜓再次突然降臨。
其實這個吳才在弩兵統領指揮弩兵攻擊直升機時,他可能因為剛才有些尷尬,想在弩兵抓到大蜻蜓時,先上去踹它幾腳解解氣,哪兒成想,事情突變,M230型機炮一頓狂轟濫炸,把一個士兵的半個身軀炸飛到他的腳下。
當時這個士兵還沒有死,看著自己只剩下半個身軀,同時也看見吳才就站在他身邊嚇傻了,便一把抱住吳才的大腿哭叫著,“救我,救我……”
嚇傻了的吳才被這名士兵一抱才驚醒過來,死命的掙扎,最後脫掉鞋子才掙脫了這名士兵的糾纏,衣服卻被那士兵拉扯出來一個大口子,才這樣一隻鞋的跑了回來。
“嗯,吳軍師勇氣可嘉,那吳軍師,你說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聖上派給我十萬大軍。這裡還有十五萬的民夫,我還沒見到敵人就撤退,回去如何向聖上交待啊?”候作義這時完全清醒過來,還沒有忘記此行來的任務。
“萬萬不可撤退。”這時,從旁邊大踏步走來一員老將,紅盔紅甲,身披一個紅色的斗篷,撇了一眼狼狽的吳才,眼中盡是不屑,因為吳才掙脫傷員那一刻都被他盡收眼底。
“候將軍,萬萬不可撤退,我們雖然不知道天上那東西為何物,但是如果我們大軍調動後撤,豈不正中了敵人下懷,敵人再派騎兵沿途掩殺過來,我軍將徹底潰敗。”
“哦?那照黃衝老將軍的意思呢?”候作義也知道,不能輕易撤退,就算撤退,也要有一個正當合理的理由,不能因為死傷百十來人,就全軍撤退吧。
“末將觀察此妖物數量不多,攻擊的範圍不廣,我們可以停止安營紮寨,讓民夫押運糧草先行後退,找到有利地型再安營紮寨。”這個黃衝老將軍沒有思索,直接說道,“我們派出騎兵,直衝敵方軍營,弩兵隨後跟上,十萬大軍,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這座城給淹了。”
“好,那就依黃衝老將……”候作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空中再次傳來直升機馬達巨大的轟鳴聲音,候作義有些驚慌的說道,“啊?這妖物又回來了?這該如何是好。”
“將軍莫慌,此妖物就這麼五個,請將軍速速下領,末將願領一萬騎兵,踏平此城。”黃衝老將軍豪氣萬丈卻被直升機上的機組人員的機槍給打斷了。
“將軍快跑吧,那蜻蜓衝這邊來了。”吳才腿都嚇軟了,哭叫道。
這些也是餘宏亮,柴文山等人商量之後的決策,而且事情的發展雖然和預想的有些出入,原來參謀部給出的預設是,敵人在第一輪轟炸中就已開始混亂,等直升機再次飛臨時,整個營地應該是在慌亂的收拾營帳撤離的場面。
可是這次低空飛行回來時,敵人雖然沒有再繼續安營紮寨,卻也沒有半點要撤離的樣子,甚至有一部分騎兵已經整裝待發,這些騎兵裝備雖然不怎麼樣,而且補丁很多,但是列隊整齊,沒有半點慌亂的樣子。
所以任鵬飛見到如此場景,立刻啟動第二方案,機組人員使用輕機槍,進行無差別的連射,驅趕他們進行撤離。
一排排子彈就貼著騎兵隊就掃射過來,登時,騎兵的戰馬受驚,隊伍開始慌亂起來,但是這隊騎兵卻沒有趁慌亂之機逃跑,而是努力的控制受驚的戰馬,所以這一輪機槍掃射,並沒有造成多大人員傷亡,也沒有讓敵人進入混亂狀態。
“大人,快下命令撤離吧,一會兒我們全都死在這裡了。”聽到槍聲就彎著腰蜷縮在一起的吳才哭喊道。
“擾亂軍心,該死。”黃衝一把抽出佩劍就要砍殺了吳才。
“黃將軍,莫要動手。”候作義連忙阻止。
黃衝氣哼哼的收了佩仙,大聲說道,“將軍,快下命令吧,讓末將帶兵去衝殺他們。”
宋朝實行文官領軍,〈將從中御〉嚴重影響了宋軍實力的發揮,“杯酒釋兵權”是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一大傑作,他取消了武將統率軍隊的權力,把軍權收到皇帝這裡或交給文官,當然這不應該完全看作是宋朝軍力受到削弱的原因。
關鍵是,不論什麼事都不能過頭了,平時把軍權從武將中收回是可以的,但是,到了戰時甚至是到了前線仍然不給武將以權力,那就只能讓事情走向反面,所以在與契丹交戰的過程中,武將處處受制於人,能發揮出戰力那才是怪事呢。
“將軍,黃衝將軍所言甚是,我支援黃衝將軍的想法。”見黃衝抽出佩劍,吳才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立刻轉變態度,義正言辭的說道,“只有派出黃衝將軍的騎兵,我們才有勝利的希望。”吳才在衝候作義說話時,不停的在那裡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