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淨珩接過那本日記細細翻看起來,而遲清野眉頭緊蹙地走到哭得撕心裂肺的阿姨跟前,緩緩俯身拭去她臉上的溼潤。
“阿姨,你對遲未晚借貸的事知情嗎?”她不確定突然這樣問,是不是會顯得很突兀,但她想知道答案。
阿姨淚眼朦朧地顫聲問道:“借貸?什麼借貸?”
家裡確實不富裕但也從不缺吃穿,所以她與丈夫從未讓女兒擔心過錢的問題,對於遲清野的問詢十分錯愕。
“遲未晚,被借貸二十萬。”雖然很殘酷,但她還是把日記裡提到的這件事說了出來。
二十萬對於這位阿姨而言,是他們夫妻倆全年不吃不喝才可能掙到的錢,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可能?”
“她被騙了。”蘭淨珩將日記本合上,面色沉鬱地答道。
“被騙?她怎麼什麼都沒跟我說?”阿姨雙手抱頭,陷入悲慼的自責中。
蘭淨珩微挑眼梢,對視上遲清野頗有些恚嗔的眸光,凝思片刻冷然啟唇:“FYJ……看起來不像是英文名,應該是名字的首字母縮寫。”
“FYJ?”阿姨開始絞盡腦汁去回憶,女兒的同學裡有誰的姓氏是“F”開頭的。
遲清野在心裡默默咀嚼著“FYJ”這三個字母,愀然的起身走到蘭淨珩跟前,眸光冰冷地注視對方的眼睛,一句話都沒有說,似乎在無聲的表達自己的惱怒,並試圖徵求對方同意自己插手此事。
這時,120急救車的鳴笛聲打破了短暫地冷靜,阿姨聽到聲音的反應猶如救世主降臨,跌跌撞撞地衝出家門去領醫護人員回來。
看著阿姨一副奔向希望的模樣,遲清野內心滿是莫名的失落和無力。
蘭淨珩看出了她的心事,輕聲安慰道:“術業有專攻,我們回去吧。”
她聞言回頭,目光恰好落在那本日記上,不甘與理性化身對立小人,在心尖激烈地爭辯了一陣後,她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抬眸望向蘭淨珩清俊的臉:“走吧。”
“嗯,回去讓你嚐嚐我的手藝。”蘭淨珩滿意地想伸手摸摸她的頭,難得她那麼聽話能放下不必要的執念,然而手剛抬起到一半,頓覺不妥又收了回來。
遲清野的思緒還在這件事上漂泊,沒有留意到蘭淨珩的這個小動作。
專業的醫護人員及維護社會治安秩序的工作人員相繼到場,蘭淨珩和遲清野非常配合地錄了口供,也對阿姨表示慰問後才驅車離開。
回到白虎莊園,遲清野還在想著那本日記,腦海裡全是遲未晚一筆一劃記錄下來的絕望,她開始回憶日記裡記載過的點點滴滴來進行事件覆盤。
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蘭淨珩自認為是瞭解她的,總是遇到某件短時間得不出結果的事就愛鑽牛角尖,即使這件事與她關係不大。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蘭淨珩這半個月來每天拉著她參與自己的學術研究,一邊進行治療,一邊學習心理治療的基本理論,正以為那件事已經過去時,阿姨的一通電話將他付諸的所有努力打回解放前。
那天風和日麗,遲清野吃完藥準備午睡一會兒,桌上的座機毫無徵兆地響了。
入住那麼長時間來,這幢別墅的座機響過次數屈指可數,她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話機,直到自動結束通話都沒接起,因為蘭淨珩提醒過她不要隨便接電話,畢竟這是蘭氏的地盤,還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儘量低調。
她看著恢復安靜的座機,眉毛微挑扯出一抹輕笑,正要抬腳回房時電話又響了,直覺告訴她這個打電話的人很著急。
躊躇許久,就在來電又要自動結束通話的那一秒,她鬼使神差地抓起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那一端便傳來阿姨的低泣聲:“請,請問,是遲小姐嗎?”
半個多月未有聯絡,原以為大家的緣分已止步於此,沒想到阿姨會主動聯絡自己。
遲清野凝思有頃,將對方在這時突然找自己的所有原因都想了個遍後,才沉聲回答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