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你在後面幹啥呢,摔了,娘打爛你屁股。”李彎月越來越有當孃的威風了。
石頭乖乖坐了一會,又跟屁股底下坐了針似的。
鎮上就一家供銷社,李彎月領著兩孩子走進去,女售貨員一吐瓜子皮,“大娘,你走錯地方了,要飯的到街上去。”
春麥膽子小,小聲說:“娘,咱走吧。”
“怕啥,娘有錢有票。”李彎月拿出錢和票。
旁邊另一個女售貨員問:“大妹子,你要啥?”
李彎月一樣樣指出來,“有雪花膏嗎?”
哈喇油跟豬油糊臉上一樣,李彎月不想擦。
“大妹子,有是有,就是那東西不如哈喇油好用。”女售貨員給李彎月一面小鏡子。
李彎月這才看清自己的臉,又黑又粗,跟老樹皮似的,看起來得有五十多歲,怪不得被叫“大娘”。
就自己這樣,拿啥跟柳生生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彎月還是買了雪花膏,本來還想看看布的,可人家不叫碰。李彎月看看自己的手,都裂了口子,跟小孩的嘴似的,人家不叫碰是對的。
“娘,我不要花衣裳,咱走吧。”春麥懂事地說。
這地方的人看不起娘,她也不想穿這的布做的衣裳。
從供銷社出來,李彎月大受打擊,她才不到三十歲,卻是這副模樣。
對了,照片!她身上應該有跟崔潤山成親前,兩人拍的唯一一張照片,李彎月拿了出來。
照片上的“李彎月”抿著嘴笑,鵝蛋臉,英氣的眉毛,一雙眼睛格外有神。
天殺的崔潤山,要不是為了給他和崔家當牛做馬,“李彎月”怎麼會幾年就成了這樣,在崔家人身上吃的苦,一定要在崔家人身上享福享回來!
“走,跟娘去割肉,回家包餃子!”李彎月帶兩個孩子,蹬上車子走了。
“雙蘭,那樣的你搭理她幹啥,掉價!看看她,連個黃臉婆都不如,好意思說自己是女人?”剛才嗑瓜子的王美麗奚落李彎月。
劉雙蘭笑笑沒說話,這供銷社,售貨員就她和王美麗兩個。
李彎月帶著孩子回了村,來到了爹孃家,“砰砰砰”開始剁肉,“石頭,去菜園裡拔棵大白菜。”
石頭的目光隨著李彎月手裡的刀上上下下,“咕咚”嚥了好大一口唾沫,娘真捨得,這一咬肯定是一汪油。
石頭又深深看了一眼,一步三回頭往外走,李彎月罵他“那點出息”,石頭憨憨地摸摸腦袋,這才好好往外走。
沒一會,石頭急匆匆回來了,“娘,不好了,姑姥姥來了!”
李彎月一聽,趕緊把肉藏了起來。
她這個姑姑叫李銀鳳,是她奶的老來女,比她只大三歲,嫁的是沙旺莊的大隊長,肚子爭氣,一口氣給生了三個帶把的,婆家不用她掙工分。
李銀鳳最愛乾的,就是來管李彎月家的家事。
“瞎了,還是聾了,不知道來迎迎你姑?”李銀鳳一踏進院,就嚷嚷。
這個點,都下地掙工分了,能在家的,就是她那個傻侄女了。
李彎月長呼一口氣,走了出去,“姑,奶在大爹家。”
“我知道,我就想看看你這潑出去的水,能有多不要臉。你爹孃窩囊,任你胡來,可我不能叫你壞了老李家的門風!”李銀鳳上來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