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下,裴斯承抓住宋予喬的手,安撫似的拍了拍。
晚上,宋老太太要抄寫經卷,況且,明天就要下山,還有一卷就要抄寫完,宋予喬便在佛堂裡陪著宋老太太一起抄寫經卷。
裴昊昱舉起小胖手:“老奶奶!我也要寫!”
才多大點小屁孩兒了,字都不認識幾個,還抄寫經卷……
王阿姨給裴昊昱搬桌椅板凳的時候,忍不住就腹誹了一句,還真是人小鬼大的一個小孩子。
裴昊昱沒有學過毛筆字,第一次拿毛筆還覺得稀奇,滿手握著,蘸了蘸墨汁,結果一下子就在宣紙上滴了一大滴墨汁,黑乎乎的,他就用另外一隻手去抹,宋予喬已經急忙抓住了他的小手。
“來,阿姨先教你握筆的姿勢,你看,不是這樣滿手握著的,應該這樣。”
一般的小孩子,有一些就是從小學或者初中開始學習毛筆字和繪畫的,小孩子的話,從小開始練習,也能培養寫的一手好字。
裴昊昱剛開始寫毛筆字,手腕上的力度都用不上,宋予喬便握著他的手,站在他身後,“現在阿姨帶著你寫一個字。”
宋老太太將老花鏡向下撥了一下,從上方看著前面一大一小兩個人,忽然就想起來在白天,裴斯承說的那一句話——裴昊昱是宋予喬的孩子。
從高中畢業那一年,宋予喬跟著她母親一起出國,宋老太太並不贊同,但是當時不知道宋予喬受到了什麼刺激,執意要出國去找母親,甚至一改平時那種溫潤的性格,連宋老太太的話都不聽。兩年後回來,是大病一場回來的,回到家裡來的時候,還是宋老太太找了專門的醫生來看護宋予喬,當時她的精神狀態還不算好,有一次還讓徐媛怡嫁給宋翊的時候帶來的那個女兒給撞見了,刺激的宋予喬當即就拿著水果刀割破了手指,鮮血順著手指尖就流了下來,嚇的徐婉莉當即驚叫著跑走了。
所以,在S市的上層就一直有傳言,說是宋家二小姐曾經得過失心瘋。
現在,裴斯承坦言說:“宋予喬是在生下小火以後,得了產後抑鬱症,中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我就開始找她,但是我並不知道她是宋家的女兒,我以為予喬是在溫哥華,一直在北美找她。”
宋老太太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當年的事情確實是蹊蹺了一些,她曾經問過前兒媳席美鬱,但是沒有得到過肯定的回答。
裴斯承的話,宋老太太也並不是完全相信的,不過人老了,有一點就很好,心放寬了,能少一些波折就少一些波折,小輩們,只要是能找得到自己的幸福,她也不多加插手,她還有幾年活頭呢,也就盼著和和氣氣走下去。宋老太太就暫且相信了裴斯承的話,只等著裴斯承將兩人的親子鑑定報告拿給自己看。
現下,在這個佛堂裡,宋老太太忽然就發現,孫女和那個小傢伙確實是有母子相的,比如說眼睛,還有下巴的部位,都非常相像,就連認真起來的神態,都神似。而且,宋予喬很小的時候,前兒媳一些地質研究的實驗課程比較多,都是宋老太太在家一手帶大的這兩個孫女一個孫子,現在越看就越覺得,這個小傢伙和宋予喬小時候相像的,不僅僅是神態。
興許,這真的是宋予喬的孩子?
宋老太太想著,王阿姨從門外走過來,直接經過宋予喬的身邊,走到老太太身邊,覆在她耳邊小聲道:“是老爺在家打來的電話。”
因為宋予喬和宋翊的關係向來不好,所以,王阿姨就選擇避開宋予喬,只告訴了老太太。
宋家的事情到現在都比較複雜,王阿姨既然能在老太太身邊呆上好幾十年,也必定一直是本本分分地做著自己的工作,不該說的,一句不多說。
宋老太太把鼻樑上的老花鏡摘下,揉了揉鼻樑,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
“媽,宋予喬是不是去山上看您了?”
“嗯,一大早就來了。”
宋翊是聽徐媛怡說的,早上在路邊看見了宋予喬,卻沒有進家門,只是問了一下宋老太太的去處。
宋老太太說:“明天中午,讓廚房準備一些好菜,我讓宋予喬一起回去吃頓飯,你別說不,我跟你說,宋翊,不管是宋疏影、宋予喬還是宋予珩,小時候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到了後來你跟席美鬱鬧離婚的原因我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了。但是他們都是我的孫子孫女,你也別想到時候等我撒手人寰了,就把宋家整個家業都給了徐媛怡那母子兩個了,別不長進,聽懂了沒?”
宋老太太真的不喜歡兒子後來娶的這個女人,連帶著生下的這個孫子,就從當年宋翊趁著宋老太太外出去旅遊,將宋疏影和宋予喬兩人趕出去,她並沒有阻攔甚至還推波助瀾,就可以看得出來。
只不過宋老太太回來之後已成定局,那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還是要家宅安定。
………………
“媽,這事兒您就別管了,當年爸對這件事情也是支援的,肯定是事出有因,要不然……”宋翊把說了一半的話給嚥了下去,“媽,明天你想帶著宋予喬回來住,就讓她住兩天。”
宋翊結束通話宋老太太的電話,長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
徐媛怡已經給宋琦涵洗了澡從浴室裡出來,看見宋翊拿著手機坐在床邊,抱著兒子先上了床,問:“給媽打了電話?予喬是不是去找了媽?”
宋翊點了點頭:“嗯,說是明天在家裡做上一頓好飯,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徐媛怡給宋琦涵穿上睡衣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笑了笑,“好事兒啊,我以前不就說了,讓予喬和疏影多回來坐坐麼。”
宋翊冷笑了一聲:“她們肯麼?每次叫她們回來,哪一次不是熱臉貼冷屁股?這一次我不去說,你也不用去說。”
“都是當媽的做的錯事,就別連累到孩子了,孩子怎麼說都是無辜的,她們現在不都不知道麼,都還以為離婚的罪魁禍首是我。”宋翊說著,自己冷笑了兩聲。
“不知道什麼?”宋琦涵忽然問了一句。
“什麼都沒有,乖乖睡覺。”徐媛怡拍著宋琦涵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