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峰上,雕樑閣樓內,易尚延、青芽、安學倫三人端坐椅子上,聽風度翩翩的柳先生談笑風生,講古論今,易尚延偶爾陪笑附和一兩句。
地位相差太大,哪能像當年在四荒城住一個小院那麼放得開?
柳致柔以半個主人身份,儘量地不讓冷場,面面俱到照顧各位客人的情緒。
他一半心思放到了山門外的那場見面,他相信常思過能夠處理好。
有些時候,打打殺殺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加深仇恨,夕雨谷畢竟是一家根深蒂固有七八千年歷史古老宗門。
重山域八大宗,都與摘星臺有各種藕斷絲連關係。
多多少少,有些天才修士加入了摘星臺,有混得不錯的也有混得一般,但是像常思過這個妖孽一樣既是星隱閣修士,還能擁有摘星臺銀玉長老身份,估計是獨一份了。
霸氣宗真是踩了狗屎,走了大運!
夕雨谷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招惹一個如此大麻煩。
這些人當中,與柳致柔談笑的時雨饒最是心情複雜。
他當年被貶去東荒洞天擔任三十年巡刑使,曾經躺在雲團之上,聽過柳致柔的高談闊論,見識當年還是凡人時候的柳致柔、小師妹和黑大個常思過三人的奇思妙想,生出驚豔感覺。
為此發了傳訊把柳致柔和常思過的情況通報到宗門,希望能把兩個表現不俗的小傢伙引進宗門,可惜的是小師叔另有考慮,破壞了他的引薦,導致清陽門痛失兩個名聲鵲起的奇才。
兩個曠世奇才啊!
特別是常思過,不到百五十年的修煉,便能獨鬥兩名化虛境高手。
為此,小師叔鬱悶得喝了半個月的悶酒,具體小師叔當初的考量,卻是不肯告訴他,前些天,小師叔遠往域外雲遊散心去了。
失去的,永遠不可能再回來。
他唯有覺得可惜,清陽門失去了一次機會。
三壺茶水喝完,陸風先回來了,才落坐不久,常思過與烏沫兩人沉默著回來,柳致柔和時雨饒想打聽,卻不便此時就問。
跨進閣樓大廳門,常思過臉上恢復笑容,對時雨饒和閔敏拱手道:“怠慢了,你們是難得來的稀客,等下咱們哥倆多喝一個。”眼睛看著時雨饒,他很感激烏沫的這些個師兄師姐對烏沫的照應。
時雨饒忙起身回禮,“常長老客氣,一定多喝一個。”
隨著地位不同,常思過這話說得他心情激盪,面上有光,好言一句暖三冬,比喝了一杯佳釀更加舒心。
閔敏跟著站起身客氣一句,見烏沫笑得有些勉強,不知霸氣宗山門前發生了什麼,她細心地注意到烏沫沒有再牽著常思過的衣袍角,便把烏沫拉去她邊上就坐,兩人湊近了在竊竊私語傳音。
常思過招呼時雨饒坐下,又走去站起身的易尚延、青芽、韋仲鈺三人面前,笑問道:“易兄,你們賢伉儷怎麼不把子孫輩帶來玩耍幾日?”
易尚延定了定神,決定還是用以前的稱呼,他和常思過當年一個院子住著,是過命的交情,叫常長老什麼的會生分,如果叫常兄弟不喜,他也沒辦法,道:“常兄弟有所不知,我家大兒和小女資質不堪,又被他娘嬌慣,不肯吃苦,修為提不上來,看著比我們老氣多了,帶不出來啊。”
仍然顯年輕的青芽瞥了丈夫一眼,不滿地補充一句:“五個孫兒輩還算爭氣。”
常思過哈哈一笑,道:“兒孫滿堂,你們是有福之人。”
安學倫插話道:“他們兩個現在連曾孫子都有了,最小的有這般高了。”用右手比劃到腰間,羨慕道:“他們啊,會過日子,幫宗門管理留仙坊市一家雜貨鋪子,過得安穩。”
常思過笑問道:“安兄你呢?找伴了嗎?”
安學倫神色稍一滯,苦笑道:“找了的,我家那位……在一次歷練時候沒了,有四十多年了,只留下一個孩兒,那小子不服管,四處浪蕩,現在都不知跑去哪兒了……哎,讓常兄弟見笑。”
常思過拍了拍曾經帥氣現在滿臉滄桑的漢子肩膀,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過日子也是修行,歷經劫難而不衰,劫後福運緩緩來。慢慢來吧。”
“承吉言,希望有那麼一天。”
安學倫拱手點頭,他差不多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常思過見氣氛有些沉重,便換了話題,衝角落的兩小招手,把方觀承、方觀業叫到中間,對幾人道:“他們是方進將軍的玄孫,我才從四荒城帶上山,還沒讓他們加入宗門。”又讓兩小施禮叫人,一律叫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