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著兩個捕快走到張老五身邊,握住刀柄跨列著腿,俯臨天下一般粗略一掃,便讓自己身後的一名衙差立即近前檢視屍體的情況。
十數息後,當聽完衙差的稟報,楊奐仁視線落向了張老五額間的傷口,輕聲問道:“被人拿盆託砸死的?”
衙差點頭,楊奐仁便順勢跨步進屋內巡視了一圈。
當看到那截被燒斷的麻繩,他了然回身,站到門口,旋即就面向人群高聲喝問:
“張家幾兄弟何在?!”
問話之時,楊奐仁視線在高也身上停留了一下,心中的提防不由又深幾分。
他能只靠稍微晃晃,就明白張老五的死因,並兇手出在何人之中,是因為他已經有十數起辦案的經驗,不可不謂箇中老手,而這個叫高也的人,看起來“貌不出眾”,似乎也有兩把刷子。
再回想起衙門口時,高也說的那些話,楊奐仁下意識緊了緊握刀的手。
經楊奐仁一問,張老五四個形容相似的兄長便陸續上前。
幾人個個面色哀慼,眼眶紅腫,看來已經哭過了不少時辰。
楊奐仁指著張老五的屍體,“經本捕頭的人查驗,張家老五乃於今日午時前後被人殺害,你們說說,那時候,你們都在何處做甚?!”
聞其言,不只張家四兄弟,連李安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個子,這楊捕頭,是認為兇手出在這幾兄弟之中?”
高也點頭,輕聲同他解釋,“你看這張老五的倒向,頭下腳上仰倒在石階上,手裡還握著才開了門取下的鎖頭鑰匙,然後那被燒斷的麻繩,又是被拴在門內閂上的,也就證明,是有人在屋內設定了某種機關,張老五一開門,那盆花就向他砸了過來……
你看門邊不遠處那截未燃完的蠟燭,便是證明!”
李安恍然:“也就是說,兇犯一定是張老五認識的人,且有他門鎖的鑰匙?!”
“不錯……不過,兇手既然提前設定了機關,也就是說,他根本不用親自動手殺人,那麼問張老五被砸死時,他的幾個兄長都在幹什麼,也就沒有了多大的意義!”
說及此處,高也看了看李安,準備上前提醒楊奐仁。
李安看出他想做什麼,連忙擺手,面上滿是驚慌,“大個子,可使不得啊!貧道雖與這楊捕頭只見過一兩面,根本談不上認識,但他的為人品性,貧道還是數有耳聞,據說是個好大喜功、最見不得別人搶自己風頭的主兒!
你初來乍到,現在又沒了捕頭的身份,可不好對他們指手畫腳!何況現在還是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萬一……”
李安的話不假,高也深以為然,但得不得罪楊奐仁是一回事,案子能不能解決,關乎到他此行的目的,所以高也不打算緘口不語。
正在此時,張家的幾個兄弟也因聽出了楊奐仁話中的意思,接連開始喊冤叫屈,還有人直接跪到地上再又抹起淚來。
楊奐仁被幾人忽起的嘈雜吵得皺緊眉頭,不悅一聲怒喝,方才讓幾人住了口。
聽楊奐仁再讓將各自的行蹤一一稟明,高也適時上前,將方才同李安說的話,簡單再做了一番說明。
被高也指出問題,楊奐仁包括他身旁的兩個衙役,面上的神色都變得不再好看,楊奐仁的唇色還有些發白,他將拳頭攥得緊緊的,費了許多力氣才沒有惱羞成怒。
但他沒有對高也的話表示贊同,充耳不聞一般,準備繼續問張家的幾兄弟問題,只是話到嘴邊,他還是不由自主換成了對鎮內各百姓的詢問。
“你們可有人知道,張家老五今日是幾時出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