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我意!”
話音剛落,只見手中指環一閃,道格拉斯手中便多出了兩杆長槍。不過礙於天氣寒冷竹子生長緩慢,這兩杆長於竹節之中的長槍,此時卻顯得很是短小。
默默將兩杆長槍接為一杆,道格拉斯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右腳一蹬,便是直奔向龐培所在。面向龐培那雙足以腐蝕世間萬物的大手,竟是連方向都不曾變換。
“小心!那雙手連鋼鐵都能融化!”伊德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在喊著。
龐培倒是冷笑著注視著來者的自取滅亡,一雙大手早已是躍躍欲試。下一秒,面前的槍尖卻突然變換方向,直直朝著腳下襲來。
“什麼!”
龐培見狀吃了一驚,腳下下意識向後挪了一步。這樣的反應倒是正中道格拉斯下懷,只看槍尖穿過積雪釘在地面,而後道格拉斯雙臂緊握,槍尖挑起,凌厲勁風掀開地面,緊跟著一道弧形劃過,掀開的地面化作碎石,連同積雪一起化作煙塵。
“又是這招!”
見過伊德使過的這一招式,龐培倒是平復了情緒,只是伸直雙臂,將那雙手對準著黑白相間的煙塵。而那煙塵觸碰到那雙手掌的瞬間,卻是發出哀嘆一般的低沉聲音,而後,更是化為了無形的液體,像水一般落在腳下。
不過龐培還沒來得及為此沾沾自喜時,煙塵過後,眼前卻突然多出了十幾杆短小的竹節,均是瞄著自己面目而來。龐培倒只是微微一怔,雙臂隨之揮舞,那襲來的長槍無一例外,都被他的魔力化為了液體。
“這下麻煩了,就算掀開積雪,長出來的竹節都沒法變長了嗎?”
煙塵散去,是滿臉懊惱的道格拉斯蹲著身子,打量著之前被掀開的路面。感知到了龐培略顯嘲諷的視線,道格拉斯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裡卻顯得很是自然,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你不肯屈服?”龐培冷笑一聲,旋即雙腿用力,便是衝向道格拉斯。
“嘖!”道格拉斯咬著牙關,手中長槍揮舞,幾道勁風生出,在路上掀開了幾十道交叉的痕跡。痕跡過後,是幾乎蔓延著整片街區的混雜著黑白兩色的煙塵。而煙塵過後,比起之前還要密集的竹節槍朝天飛起,轟炸著煙塵下方的戰場。
戰場中間,嚴陣以待著的道格拉斯卻並未等來與龐培的最激烈的交戰,只是在兩人身上多出了幾道無傷大雅的傷口,以及幾根被融化的槍桿罷了。此時的龐培卻顯出一副毫無戰意的模樣,從道格拉斯身旁擦肩而過之後,便是消失在了煙塵中間。
“完了!伊德大哥該不會……”
頭腦閃過了一個最壞的結果,道格拉斯握緊槍桿,緊隨著龐培衝出了瀰漫著煙塵的戰場。而當他看見戰場之外的第一眼,整個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戰場之外,街區邊緣,奪取了勞諾身軀的武士順心手持長刀,架在了早已是奄奄一息著的,被跪坐在跟前的伊德的脖頸前方。龐培大口喘著,看向道格拉斯,臉上滿是小人得志的猖狂。
“算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他在場。”道格拉斯滿是懊悔。
“道格拉斯殿下,我想您是個識大體的人,看見現在這副情況,我想再怎麼不識時務,您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道格拉斯沒有回應,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長槍,一雙棕色眼睛此時冰冷的有些可怕。
“這裡就交給你了,在下需要回去一趟。”順心卻出乎意料地朝向龐培說著。
“你,你這時候回去,不識時務的才是你吧。”龐培沒好氣地說著。
“是大人的事情。他透過在下的頭腦,與在下進行交流感應。”看著龐培半信半疑地將押著伊德,順心這才將長刀收回,“似乎是莊園來了客人,需要在下前去應付一下。”
“那就快去!省的在這礙著我的份!要是被那個小子給壞了好事,我可得把所有的鍋全都甩在你身上!”龐培又是看向了遠處的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依舊沒有回應,只是嘴角旁邊,卻忽然多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你說的是。”順心滿意地點點頭,“畢竟大人還要在外界表現出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需要他最親近之人來保護情有可原。更何況,在下還在憑藉著這身體主人的身份進行活動,兒子保衛父親這種事情,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順心踩著房尖,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視線邊緣。龐培冷哼一聲,掐著伊德的脖頸向上提了一提,戲謔的目光正要好好嘲笑一番對峙的另一方,然而此時的他,卻看見了一副他有生以來的,那副最為高深莫測的面容。
道格拉斯仍舊是緊緊握著長槍,只不過,他的臉上,卻多出了一絲帶著愧疚的笑容。
“抱歉,伊德大哥,恐怕我現在,需要借您用上一用了。”
冰寒刺骨,這是龐培此時所感受到的,這位初生青年此時的心境。下意識愣在原地的瞬間,下一秒,龐培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刺穿了自己的左手,定睛一瞧,是一杆短小的,正冒著血色的長槍。
長槍刺穿自己的左手之前,也包括了擋在自己面前的,伊德·特洛爾的心口。
“你……你做的……好啊……”
這是伊德·特洛爾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