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腦子真的……”
多崎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去翻抽屜。
好在這裡是療養院,每一棟樓都配了急救箱,他找來繃帶和消毒水,仔細地幫她的傷口消了毒,用繃帶纏好。
這一切做得非常利落。
星野花見眉開眼笑地看著他:“多崎哥哥怎麼無論什麼事都做得這麼漂亮呢?”
“我是天才啊。”多崎司答道。
星野花見哈哈笑了兩聲,又安靜下來。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看小男友怎樣說咯。
慄山夫人看著多崎司忙完後,才開口:“天才人物是極其罕見的。能在眼前見到,應該說是一種幸運。我相信你剛才的話,不過……”
略一沉默,她還是搖了搖頭,“哪怕身體沒問題,但精神的折磨也是痛苦的體驗,大腦如遭針刺般地作痛的滋味不好受。”
“那滋味當然不好受,我比誰都明白。”多崎司眼神渙散片刻,很快又恢復清明,“在我五歲到十五的這十年裡頭,受過的精神折磨可不在少數。”
慄山夫人愣了下。
隨即,她想起了多崎司的身世,表情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星野花見握緊他的手,強而有力地握住。
“雖然和櫻良的狀況不相,但我們遭遇到的折磨是一樣的。”多崎司額頭上雖然急得滲出了汗,語氣卻愈發地平穩,“我是因為自卑懦弱,不敢與外邊的世界交流;櫻良是過於驕傲敏感,不想放下身段;我們的世界裡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是卻並不暗,因為有一束光代替了太陽。憑藉著這份光,我們便可以把黑夜當成白天,勇敢而艱難地活下去。”
慄山夫人吸了吸鼻子。
“但替代太陽的那束光,是不具有普遍性和確定性的,它不能像太陽那樣恆定地每天都有一半時間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忽然有一天,毫無徵兆的就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就只有永恆的黑暗。”
多崎司嘆口氣,說道:“我們的世界,也就走到了盡頭。”
不等兩人回話,他接著又說:“不管阿姨能不能理解,那束光是唯一能支撐我們走下去的信念,是在黑暗寂寞的夜晚無條件地緊緊擁抱的存在。這一點不是幾個不生不熟的朋友可以彌補的,那代表的是一整個可以全面容納自己的世界。”
慄山夫人先是迷惑地搖搖頭,但又立馬點點頭。
理解了,但沒完全理解。
“請原諒,說這樣的話也許很難令人理解。”多崎司說道,“但作為曾吞過大量安眠藥的人,我可以很負責地說,絕對不能失去活著的希望。我不是毫不相干的人,我是以櫻良喜歡的人,以她的家人的角度在說這件事,這點應首先明確。”
慄山夫人用手掌拖著臉頰,有些煩悶地苦笑起來。
“帥氣哦……”星野花見在他耳邊輕輕誇了句。
“我有身為戀人的責任,阻止那樣的事發生。”多崎司來到慄山夫人面前,慢慢鞠躬:“還請阿姨讓我們試一試。”
慄山夫人默默看了他一會。
伸手端起果汁杯想喝一口,放到嘴邊才發現杯子裡空了,端著空空的玻璃杯,她再次用重新對焦似的茫然目光看著多崎司,是一種表示在現實面前妥協的眼神。
“去做飯吧,”她說,“我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再離開可以嗎?”
“歡迎至極!”
多崎司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腰來燦爛一笑。
頓時。
整個人都感覺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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