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眼前不斷閃現著博格特輪番變出韋斯萊家每個人的屍體的景象,韋斯萊夫人的擔心和憂慮,她曾經也有過。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一直以為已經長大的我其實還是一個孩子。”黑暗中傳來了說話聲,分不太清是弗雷德還是喬治,這對孿生兄弟實在是太像了。
“是啊,弗雷德。賺了些錢我們就開始沾沾自喜,可以在校外施法就覺得我們是男人了。”喬治說道,“還差得遠呢!”
幾分鐘前,他們還在廚房和蒙頓格斯因為一袋毒觸手種子討價還價;幾分鐘後,他們就看到自己的媽媽對著自己的“屍體”哭泣。
這突然變換的場景,讓兄弟二人的心跟鋒銳的刀子紮了一樣。
雖然不是真正的屍體,真正的死亡,但弗雷德和喬治卻感受到了死亡的沉重。
“萬幸,你們終於意識到這點了。”艾達輕聲說,“你們兩個知不知道,你們亂揮魔杖的樣子像極了揮舞著棍子的狒狒,還是兩隻不大聰明的狒狒。”
空氣有些凝重的房間裡頓時響起了輕快的笑聲,還有雙胞胎之一拍打床鋪的聲音。
“這是我從你那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哈……”
“下次誰要是再說你沒有幽默感,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他!哈哈……”
弗雷德和喬治一直在笑,笑的打滾,笑的四處亂拍。但艾達的話並不好笑,雙胞胎只是想笑一下,用笑聲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
他們是男子,他們已經成年了。他們要用笑聲告訴自己堅強起來、不能軟弱,要像男人那樣要照顧好媽媽,看護好年幼的弟弟、妹妹。
有時候,成長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充滿了等待與煎熬;有時候,成長也很迅速,也許只要幾分鐘,也許只需要一件發生在眼前的事作為契機。
弗雷德和喬治本以為自己早就長大了,因為他們懂得很多事,也因為他們賺了不少錢。可是在今晚看到韋斯萊夫人無助地哭泣時,他們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自詡懂事的孩子而已。
從意識到這件事的那一分鐘起,他們才真正走在了長大的路上。
這條路或許很長,或許很短,唯一的共通點是這條路並不好走,充滿了艱險與苦難。
這一晚有這樣感受的人肯定不止弗雷德和喬治,此刻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哈利也是如此。
伴隨著幾聲輕咳,雙胞胎停下了他們的笑聲。兩兄弟中的一個說道:“艾達,我們真的能挺過去嗎?今晚的這些人又有幾個人能走到最後?”
房間裡太暗了,像劃不開的濃霧,像低垂的烏雲。
艾達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她的指尖亮起柔和的熒光。這微弱的光亮遠不足以刺破黑暗,卻給人的心底帶來一絲溫暖,一絲希望。
透過這點光亮,艾達在弗雷德和喬治的臉上看到了一行溼潤。
也許是艾達看錯了,也許是雙胞胎剛剛真的哭過。沒關係,這沒什麼,每個人都有柔弱的時候。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
“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終會到來。”艾達輕聲安慰道。
“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喬治伸手在臉上胡亂地抹了一把,“你想出來的?”
“不是。”艾達說,熒光脫離她的指尖,盤旋著飛到房間中央,“莎士比亞《麥克白》。”
弗雷德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問道:“莎士比亞?那是誰?”
“一個死了幾個世紀的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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