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他的手,瞪視他,“不用管,現在站在這裡扮演內疚,好人的角色,當初幹什麼去了!們都走,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夠了。都給我滾!”
們?亦舒震驚,看來自己也成了那個多餘的人。只是喬思明沒來由地發火,所謂何來?
“先冷靜一點”徐世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叫我怎麼冷靜,她就躺在裡面,可能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喬思明用完好的右手掐著自己的後腦。如果早知道,一開始的時候,就會不顧一切和她表白,即使被她討厭,與之絕交,總好過現在牽腸掛肚。
喬思明在大學的校園十佳歌手比賽中遇見唐黛,自從輸給了她之後,他的整顆心都被她贏走了。大概是出於絕對的自信,他以為憑藉他的個人魅力,不需要大費周章,就能把對方輕易地追到手。
時間被老馬駕著一路奔去,緩慢而又快速地行進。當喬思明終於忍不住準備吐露心聲的時候,同窗好友徐世曦卻向他宣佈,他和唐黛在一起了。那一刻,在橙紅的太陽底下,他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黢黑和眩暈。
在他們交往後,喬思明跟唐黛第一次表白過,那時的她卻說不要開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玩笑。他只能苦笑著說,真聰明,一眼就能看穿我在跟說笑。
昨天晚上,在候車大廳,喬思明再度像唐黛提問,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他害怕得到拒絕的回答,在問題前面加上了“假如”兩個字。
——假如當初沒有和徐世曦在一起,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唐黛拒絕回答。因為其實她也不知道,假如沒有徐世曦的存在,她是否會和喬思明在一起。那是另外一個次元發生的事情。如果有平行世界,或許能夠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可能她和喬思明在一起也不見得是正確的抉擇。
亦舒看著兩個大男人,在上演一場彷彿生離死別的戲碼,震動之餘,看不懂,想不通,轉不動。
唐黛對亦舒而言,什麼都不是,只是單純地認識罷了。亦舒沒有多餘的情感去用在她身上。充其量,勉強地同情一下她罷了。
亦舒的情感很“自私”。它只會用在與自身關係要好的人身上,如果陌生人都要賦予感情,那麼即使是氾濫成災,也是杯水車薪。
“又在這裡做什麼?”喬思明接著向亦舒開炮。“現在和世曦兩個人在一起了,就不需要再來這裡證明什麼了吧!”
亦舒的五臟六腑受到喬思明的炮火攻擊,瞬間點燃爆炸。她和徐世曦在一起時,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唐黛的人存在。更奇怪的是,當初他們在一起時,他是目睹一切的人,當時為何不說,現在馬後炮道理何在。
來醫院,不是她的本意,以為是徐世曦出了意外才會馬不解鞍地趕來。那些肥皂劇中常見的戲碼,套用在現實中,格格不入。不加任何修飾的表演,一眼就能看出馬腳。
亦舒看到傷痕累累的喬思明,懶得和他爭吵,看來顏露沒有和他在一起,是一件極其明智的選擇。
“我不需要證明什麼。”亦舒語調平和地跟他說:“也不需要代表什麼?我和,還沒到可以互相指責說教的地步。”
亦舒模稜兩可的話,喬思明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思索了幾秒鐘,正要回懟,手術室上方的紅燈轉成了綠燈。推拉門隨之開啟。
唐黛渾身纏著白色的繃帶,臉色蠟白,像一張發黃的紙。手背上扎著針,床頭的佇立的輸液瓶,透過一根細長的橡膠管道,一點一滴地往她身體裡輸送透明冰涼的液體。
喬思明向前一個大跨步,差點跌倒在地,幸好推床的扶手撐住了他,看了一眼毫無生氣,如同死去的唐黛一眼,他忍著疼痛,奮力站起來,迫近醫生,“她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她……”
醫生面對目光如炬,說話激動到含糊不清的病患,處變不驚地說:“手術很成功,術後儘量臥床休息,多補充一些營養,相信很快就能康復。”說完,他如釋重負地脫下手術服走了。
護士把推床推到住院部,喬思明寸步不離地跟在一側,徐世曦走在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亦舒猶豫半天,要不要跟上去。在目測相距兩百米的時候,她才邁開步子,配合他們的速度,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