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說完一隻黑色的小狐狸不知從哪兒突然蹦出來絆倒了岸上的香燭
有一瞬間我和玄漓的時間幾乎停止了走動
回過神來的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抱過那隻小狐狸出乎意料作為一隻野狐它真的太過溫順在我懷裡完全收起了防備竟有一賴不起的趨勢
“你說這個會不會就是”我不由自主將聲音壓得極低像是生怕驚動了這如幻夢一般突然出現的希望一樣
玄漓沉吟了一會兒“黑狐在這一帶確實極其罕見”他說著目光裡那種一閃即逝的脆弱的東西終究還是被一貫沉穩的理性所取代“且不論它的體形習性與完全不同就是這種可能性從一開也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似是感受不到眼下這壓抑的氛圍懷裡的小狐狸正以一種極其舒適的姿勢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我雪白的前襟形容萬分愜意
玄漓接著說:“瞧這小狐狸顯然並不通靈應只是普通俗物且它這麼粘人怎麼會”
“”我也不答腔只默默看著臂彎間體形嬌小的黑狐正巧它也抬起了尖尖的鼻子一雙瑩亮透澈的圓眼睛裡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
我不由會心一笑輕輕揉著它的腦袋
“所以你是打算養著它了”玄漓見狀問
“看它這麼粘我有何不可”
師傅瞿墨如果讓你再活一次你是會選擇重複以前的樣子還是會變成與之前的你截然相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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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髮和衣服全被鮮血給染紅了那把纖細的劍此時此刻就像一座巨大的墓碑我現在唯剩拖著它的力氣
來到青丘一處偏僻的山泉處我把似有千斤重的劍往地上一插就著石頭坐下來整個人虛脫了一樣
即便之前瞿墨用心良苦地透過“春風”將他所有修為揉碎細化渡給我途中甚至沒有引起絲毫排異反應但真正要把這些本不屬於自己的修為運用自如我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
一低頭清澈的潭面映出我現在狼狽不堪的模樣前一刻還眾星捧月般簇擁著要把我領去瓊宮玉宇的青丘眾人在聽到我說出那句話後下一刻就帶著仇恨且驚懼的眼神作鳥獸散搞得我現在只能萬分悽慘地躲在這個偏僻旮旯裡偏得一安了
要是以前的我何曾敢想自己有朝一日會一次性樹這麼多敵況且還是在吃力不討好的情況下;然而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什麼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畢竟接下來還有無盡的歲月供我想方設法地度過我要
看著自己熟悉的一切一個接一個地消失看著曾拼盡全力追求過的東西慢慢退去鉛華變得一文不名看著我愛的我恨的終有一天都離我而去看盡這世間每一個好的和壞的角落直到身邊再無風景那之後呢我該再如何消磨時間
呵也真是造化弄人本來苟延殘喘的生命怎麼就一下變成了無窮大呢瞿墨實在是我此生見過最有能耐的師傅不僅生前各種變著法兒地折騰我就連死後都要留給我這麼一個難解的謎題我發誓此生除瞿墨外再無第二個師傅
正漫無邊際地想著忽而感知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尚不及反應一個人便從背後緊緊抱住了我
餘光瞥見肩上一縷雪色的髮絲我當即有些激動地側頭:“無弦你”
然而他下巴擱在我肩上緩緩地搖了搖頭此時我才驚覺他的身體正微微顫抖噴在頸間的鼻息也是冰涼且虛浮的
“先別說話”聲音彷彿冰珠打在弦上
一個可怕的想法倏地冒上來我急不可耐地想發問卻無奈於他此刻並不願言語
“你受傷了”
心焦間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開口邊說邊慢慢鬆開我順勢坐到我身邊
顧不上回答我連忙側過身打量他但見他衣冠整潔面上並看不出受了什麼傷然臉色卻極其蒼白簡直要和他雪色的長髮和素藍的袍子融為一體變成一幅沒有任何溫度的水墨畫
“你到底去做什麼了”心底似乎有一個答案但我還是明知故問
他倒是恍若未聞“你身上的是不是你的血”
“不是”面對他的追問我只得回道“不用擔心已經不是從前了”
聞言他沉默了半晌而後從袖間不疾不徐地摸出一顆瑩綠的小果子來“你要的我給你找回來了”說著將其放到我的掌心
一股沁涼透過面板直竄入體內我盯著眼前這顆外形普通卻暗藏玄機的小球不敢置信地問:“這、就是長青”見無弦雲淡風輕地頷首我不由追問:“四神器中唯有這一件一直流落在外三界中從無一人尋得你究竟是從哪兒找來的”
相信他這一路來肯定不無艱辛畢竟連天宮有難他都不能及時趕回應是脫不開身的緣故而且雖然他表面上看來沒什麼但整個人卻隱隱透出一股失魂落魄的氣質像是比起身上的傷心裡才是受了實實在在的打擊
只是他並不肯說出詳情隨便搪塞了我幾句就用那雙清冽而專注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我:
“怎麼現在可以不裝了”
我聞言一驚一時間竟將自己的疑問忘在腦後
“你之前果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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