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司空戰放棄華夏聯邦最高學府,復讀錄取京州傳媒大學,家中父母卻被華夏聯邦軍方強行驅趕,後一家人顛簸的搬到了京州的貧民區,租進了傳媒大學公廁旁這個僅有50平方的破爛鐵皮房裡。
住進來不久,不料卻飛來橫禍,因為貧民區內治安混亂,犯罪高發,司空戰的父親在一次下班回家途中,不幸遭遇當地黑幫火拼,意外中彈橫死街頭。禍不單行,他的母親知道後,傷心過度,中風癱瘓,生活的重擔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瘦小佝僂的的身體被壓的“更彎了”。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母親身前,扶起母親的肩膀低喚了一句:
”媽,該喝藥了。“
司空戰的母親慢慢睜開渾濁的雙眼,精神恍惚,輕點點頭。然後司空戰極為專注地,一口一口喂他母親喝藥。
陳香望著身材瘦小、臉上毫無血色的兒子,她鼻子一酸,不禁老淚縱橫,精神恍惚起來。
司空戰溫柔地拭去母親眼角的淚水,不停地安慰道:“沒事,有兒子在,天塌不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喂完藥,然後服侍母親洗漱睡覺,然後一個人回到自己漆黑的小房間,在黑夜中點了一根廉價香菸,怔怔出神。
司空戰看著窗外燦爛的夜景,城市的燈光映照在他煞白的臉上,映在司空戰的消瘦但卻稜角分明的臉上,勾畫著他的倔強。
有時人活的像“狗尾巴草”低賤,當它被命運捉弄、被世人肆意踐踏後,它還要咬牙活著,它的堅持雖然改變不了什麼,在別人看來它活著毫無意義,只有無盡的羞辱與折磨,但它卻有自己堅守,彷彿要與這渾濁的世界抗爭到底,抗訴命運的不公。
對人們來講,等待死亡降臨的時間總是過的十分緩慢,世界各處始終壓抑著絕望與驚恐的氣味,這氣味可使人瘋狂。
司空戰知道世道即將大變,他開始變得極為謹慎,即使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仍有幾次差點遭到殺身之禍,但都被他機智地化險為夷。
任何力量在浩瀚的天地之力面前,都顯得那麼的渺小,絕境中的人們會變得瘋狂,現今的聯盟秩序崩潰,道德淪喪,“邪魔”當道。工人罷工、商人罷柿、學生罷課、政府關門、燒殺劫掠的事情時有發生....
時間可以摧毀一切,加上”世界末日“的催化劑,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就把京州這座現代化繁華的大都市摧毀的滿目瘡痍,這種勢頭正向整個地球聯盟蔓延,再這樣發展下去,似乎不用等到末日來臨,世界就會提前滅亡,一切都進入了倒計時階段,人們就在這樣的煎熬中,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聯盟紀元4088年8月7日,星期三,晴。
司空戰早早就把東西搬到了兩棲汽車內,載著母親迎著朝霞走了,無人相送。
司空戰一開始想,水災可漫至三十層樓之高,如果提前來到百層高樓,似乎可以爭得一線生機。
司空戰驅車來到京州市自己上班的百層紅星大廈樓下,卻發現整座大廈已被無數飛行器圍的水洩不通,隨處可見拎著大包小包的人用吃奶的勁外裡面擠,而外圍的人又擠著裡面的人,一個擠一個,被擠得頭破血流的人比比皆是,吵雜聲、哀嚎聲響成一片。
司空戰人不笨,相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半個月前的聯盟中央氣象總局的報道,壓倒了人們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摧毀了人們心理防線。人們已經瘋狂,想在末日水災到來之前,儘量在大廈高處的樓房有一席之地。
司空戰咬了咬牙,抱起母親就往一處人數相對較少的入口擠去,還沒一會司空戰就大汗淋漓,大口喘著粗氣。司空戰數次眼看就要擠了進去,卻都被後面一個長相猥瑣的矮胖中年男子拽了出來。
司空戰忍無可忍憤怒的回頭瞪了矮胖男子一眼,矮胖男子立馬就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罵道:“操你媽,你小子還敢瞪老子,你給老子滾出來。”
說完就拽著司空戰懷裡江母的腳使勁往外一拽,司空戰身子被拽的不穩,往前摔的趴倒在地上,司空戰母親也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痛的司空戰母親直往上翻白眼珠。
司空戰看到母親痛成這樣,眼珠一下子凸了起來,佈滿了血絲,張牙舞爪,像瘋狗一樣撲了上去,用牙、用腳、用手瘋狂的廝打著矮胖男子,司空戰瘋狂的樣子把矮胖男子嚇傻了,只知道不住的後退。
但是很快,這一幕被矮胖男子的幾個兄弟看到了,他們聞聲趕了過來,將瘦弱的司空戰按到在地一陣拳打腳踢。
現在災難在即,毫無法律可言,矮胖男子的幾個兄弟下手格外重,打的司空戰捲縮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很快就不動了,司空戰被打的昏死了過去。
司空戰的母親看到司空戰被打,趴在地上不停地哭喊,吵的矮胖男子不耐煩,抬腳重重的踢在司空戰的母親的腹部上,司空戰的母親臉色煞白,口吐白沫,沒一會就沒了動靜,眼看就不能活了。
矮胖男子等人還想繼續毆打昏死地上的司空戰,但他令人髮指的暴行,終於激發了圍觀人們的同情心,一起將矮胖男子等人趕跑了。但他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大家生死關頭,自身難保,也沒人去管司空戰母子的死活,很快就逃命去了,現場只剩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司空戰母子。
隨著人們慢慢的擠進了大樓,大廈外面的人越來越少,剩下一些沒擠進去不甘心的人也都散了。但是至始至終也沒有人去救醒司空戰母子,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漸漸變大,雨水如斷線的珠子噼裡啪啦下個不停,不停地衝刷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司空戰,司空戰身上流出的鮮血很快就將四周的雨水染紅。
而在司空戰的不遠處,他的母親趴在地上沒有了絲毫動靜,一切都彷彿靜的可怕。
就這樣過了很久,天色漸漸暗沉,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一整天。忽然捲縮在地上的司空戰的睫毛微微顫動,四肢賤賤地伸展開來,他艱難無比的坐起了身體,但卻觸動了傷口。
“哇”司空戰噴出一大口鮮血。
司空戰絲毫沒有理會,他抬起頭,看向躺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母親。
“媽...媽...“”媽啊,你醒醒,我是小翰啊。”“媽,你聽的到我說話嗎?”“媽啊,你怎麼了...“......
儘管司空戰不停的撕心裂肺哭喊,但他的母親卻沒有絲毫動靜。司空戰雙手撐地慢慢爬向他的母親,全身的疼痛的讓他咬緊牙關,咬出了滿口牙血,等他艱難地爬到了母親身邊,他的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水,他用力推了推母親的身體,感覺母親手腳異常僵硬,觸手一片冰涼,司空戰顫抖的手翻開了母親的眼皮,發現母親瞳孔放大散開.......
一陣陳劇痛如潮水般湧來,重重擊打在司空戰的心臟,讓他想起了父親橫屍街頭,卻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的絕望,想起了幾年前的操場,愛入骨髓的女人卻躺在別人的懷裡.......在這無邊無際悲傷.......無邊無際的恨中,司空戰被淹沒了,撕心裂肺的痛,他哭了,他面目猙獰的哭著,鼻涕和眼淚都流進了嘴巴,但可怕地是,他嘴裡偏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命運彷彿總在針對他,玩弄他,折磨他,摧殘他,直至將他毀滅,這一切給他帶了無法承受的疼痛與悲傷,可老天爺卻偏偏讓他活著,讓他像狗尾巴草一樣活著,在狂風暴雨中的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