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顏敏兒將凌繡往一邊拉,低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誰要跟她一起跳舞?我煩她還來不及!我不去了!”
“等等,”凌繡一把拽住她,“你聽我說完。”
“說什麼?”
“之前在繡羅坊的事,我都聽人說過了。”
顏敏兒聞言,臉色立刻漲得通紅,噎了片刻,道:“你怎麼會知道!”
“現在這件事,誰不知道,早就傳開了。”凌繡笑著看向她,“你也別惱,我當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再說了,我也不喜歡那個溫玉燕,既如此,怎麼可能讓她好過?”
“你想做何?”顏敏兒沒好氣的道。
“這不是跳舞嘛,偏不讓她出風頭,要她出醜才好。”凌繡笑著指了指一邊的面具,“讓她自討苦吃,咱們濟陽的姑娘,可沒那麼好欺負。”
……
“我還從沒見過夫人跳舞的樣子,”林雙鶴搖搖扇子,意有所指道:“今日有這樣的機會大開眼界,真是令人期待。”
禾晏心道,她可不會跳舞,頂多舞個劍,不過她是外鄉人,就算是祭禮上跳舞,旁人也不過太過苛待,只求不出大錯就好。也是一起圖個熱鬧而已。
正想著,凌繡和顏敏兒已經過來,顏敏兒手裡拿著幾隻面具,凌繡則捧著一隻木盒。待走到禾晏跟前,凌繡面露難色,道:“我方才去問司禮了,今日來祭禮的人很多,只剩了這幾隻面具。我也不知道怎麼分配,不如抽籤決定?”
不就是面具嗎?禾晏也沒有太過在意,就問:“這其中有何分別?”
“不同的面具代表不同的角色,在濟陽水神的神話傳說裡,也有一些奸角,丑角……”凌繡頓了頓,又展顏笑了,“不過夫人抽到丑角的可能不大,應當不會的。”
禾晏“嗯”了一聲,謙虛道:“你們先抽吧。”
“夫人不是濟陽人,還是夫人先抽吧。”凌繡笑道。
這種事,推辭來推辭去也沒什麼意思,禾晏就道:“好啊。”說著,將手伸進凌繡捧著的那個木盒子裡,揪出一隻疊著的紙條來。
她開啟紙條去看,見上面寫著“狸謊”。
“狸謊……是什麼意思?”她遲疑的問。
崔越之一怔,衛姨娘也有些意外,倒是凌繡,掩嘴驚呼了一聲,道:“竟是狸謊,夫人今日……可真是太不巧了。”
“這很不好麼?”禾晏莫名其妙。
“正如我方才所說,濟陽水神的神話傳說裡,不乏有奸角、丑角、狸謊就是其中一個。這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在人間水邊作惡多端,騙了許多人的家財,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世上最無恥的事情都被他做過,天上的神仙看不下去,就派水神的手下,一位仙子來收服他。這騙子在旁人面前可以滿口謊言,但對著仙人仙法,只能說出腹中真話。他說足了自己身上的十個秘密,最後被仙人關進海底水牢,永生不能上岸。”
禾晏聽著聽著,不自覺的將自己代入進去,待聽到永生不能上岸時,便忍不住道:“好慘。”
“是挺慘的。”顏敏兒皮笑肉不笑道:“不過你既然已經抽中紙籤,就只能演狸謊,倘若已經決定水神祭禮卻又中途反悔,是要遭到水神懲罰的。”
禾晏很想問問,請問水神如何懲罰她,但轉念一想,上輩子可不就是死在水裡麼,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她道:“那丑角就丑角吧,這世上,總要有人扮演丑角不是麼?”
崔越之尚且有些猶豫:“可是玉燕,那面具……”
“面具怎麼了?”
凌繡從顏敏兒手中接過面具,遞給禾晏:“這就是狸謊的面具。”
禾晏看見面具的模樣,這才明白崔越之方才為何是那種神情了。狸謊的面具看起來,像是一隻狸貓,還是一隻特醜的狸貓,畫的凶神惡煞,但在眼睛和鼻子中央,又塗白了很大一塊,看起來既奸詐又醜陋,女孩子定然不願意臉上戴著這麼個東西。何況這面具還很沉很重,套在腦袋上,平白讓腦袋都大了一圈。
禾晏掂了掂:“還行。”
對於這些外貌上的東西,她向來也不太在意。衛姨娘臉色卻不大好看,這幾日她與禾晏相處,只覺得禾晏性情溫和開朗,待人和氣爽朗,旁人看不明白,她在後宅中長大,女子間的爭風吃醋,一看就明瞭。這分明是凌繡故意給禾晏使絆子。
想一想,當著心上人的面扮丑角,還要演出各種滑稽可笑的動作,且不說別人如何想,光是女子自己,也會覺得羞恥難當,無地自容吧。世上哪個女子不希望在情人眼中,都如西施貂蟬般絕色動人呢?
衛姨娘就道:“怎麼能讓玉燕姑娘扮丑角,就不能跟司禮說一聲?”
“無事。”禾晏笑道:“祭禮這種事,心誠則靈,沒必要於細枝末節斤斤計較。”
崔越之沒察覺到氣氛的不對,見禾晏如此說,便笑道:“好!玉燕果真爽朗!”
另一頭的林雙鶴與肖珏,卻同時蹙了蹙眉。